浮岛（长篇小说）

孙柏昌

晚饭的饱嗝还没打净，娱乐室便响起《小城故事》的舞曲。

女记者跳罢一曲又一曲，舞伴换了一个又一个，真累得气喘吁吁：

哎哟，我实在太累了。

时不时地还会响起一两声柔声细气、善解男意的抱怨：

哎哟，你把我搂得太紧了。

女人是男性世界的太阳！这时，芦生想起了那个漂亮的女记者章蕴。那个粉红色的身影钻进了吊笼。吊车响起来了，吊笼悠悠荡荡。那个粉红色的身影徐徐上升，微微摇晃成一团艳丽的火苗。在那昏昏朦朦的海天间，仿佛一颗欲出又掩的太阳。他扫视了一下甲板上雀跃攒动的人群。那一束束目光银箭般凌厉、闪烁。一种男性的欲望把一张张脸鼓胀得或红或白。芦生笑了。男人和女人才能构成一个完整的世界。吊笼缓缓地降落甲板。

他看见那个粉红色的身影闪出围簇分人群，竞直奔他而来，紧紧地拥住了他，贴紧了他的脸，搞得他惶恐失措。他不知道这个比他高出半头、带着黑镜、口罩、穿着粉红色防寒服、披着紫花方巾的女人究竟是谁？他躲闪着，后退着，却挣脱不了“她”那强而有力的拥抱。直到他也拥住了“她”，“她”才摘下墨镜和口罩。

原来是海子！

“简直是恶作剧！”他生气了。

“我就是要看一看，这个世界到底还有没有真正的孔夫子！”

海子笑得浑身颤抖。芦生扭身去了。海子追上来：

“一个玩笑嘛！”

他依旧不理，进了房间。海子在后面扔过来一句：

“好吧！你的信还要不要看，不看，我就扔海里去！”

海子抖着一封信。他看见了那信封上的图案：一只正在飞翔的海鸥。

他又转身出来。

海子：“还生我的气吗？”

他笑了。

“临上船的时候，她让我代她吻你的嘛，嗯。”

芦生也盼望见到海子。

他俯身报务台，匆匆写下了一则简短的电文，说：

把电文发给联合委员会的方小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