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岛(长篇小说)
(2021-10-12 04:23: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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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岛(长篇小说)
孙柏昌
“爹,你怎么了?”海子觉得爹的神情很怪,“别喝啦。”
“一瓶酒算个屁。”
“那您都七十多啦。”
“酒愈造愈没味!简直不是咱渔家人喝的玩意儿。”
海子知道,父亲最得意的酒是67度的“水老白干”家里的鸡窝。海貂窝都是酒瓶子垒的。
“海子,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他觉得儿子应该有另一种活法。不要象他,一下了船就去找女人。
海子把刚才的事儿告诉了爹。
“什么?他妈的!什么年月了!小鬼子还敢欺男霸女!对付个把小鬼子,还用什么刀?用手一拧,还不象摘个西瓜似的,把他的脑袋拽下来”
年轻的时候,老海怪确实摘过一个日本人的“西瓜”那是在东大沽镇的一个寡妇家。寡妇姓田,傻巴巴的。男人也是渔民,老海怪认识的。有一次,他们两条船一块闯曹妃甸。他的船闯过来。田寡妇的男人的船却被漩涡漩进了海底,再也没见踪影。每次在大沽口靠船,他总要去找田寡妇。那个温柔得水一般的女人,给了老海怪许许多多美好的记忆。有一天夜里,他又敲响了她的门。
笃笃笃,三声,不见人影走动。
笃、笃、笃,又是三下,小院寂然无声。
老海怪生气了,一纵身跃过了低矮的院墙。他看见,田寡妇正躺在另一个男人的怀里。他撞开了屋门,抓着那男人的头狠狠一拧。那男人连哼都没哼一声,头象西瓜似的耷拉在炕沿上。田寡妇惊乍乍的:你可闯下大祸了!他是日本太君。老海怪嘿嘿一笑:我他妈的才不管他是什么太“军”太“民”呢。说着,就闪身出了院落。
田寡妇赤条条地追出来:你别走!你得带我一块儿走!
他头也没回地走了。半年以后,他听说田寡妇被赤条条地吊死在电线杆上时,他为她烧了一叠草纸,磕了三个头。他很后悔,真该带她一块儿走。随便在哪个芦苇海滩,支个草棚,她也不会死的呀。田寡妇死后两年里,他不曾找过别的女人。
“孩子,用这个!足够了!”
老海怪晃动着那双瘦干干的黑乎乎的手。
“他妈的!这小子骑着摩托车回宾馆了。我明天下午还得出海。”
“孩子,你别干!我来吧。”
老海怪觉得自己老了,怎么死都是一个死。儿子还年轻呢。
“明天,他们就要走的。”海子说。
“放心吧!他上不了天,也入不了地。”(节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