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新娘的婚礼(小说)

孙柏昌

北京。

庄严的宣武门教堂。

这个“圣母无染原罪堂”正在见证一个最圣洁的婚礼。

管风琴柔声曼语。

唱诗班的童男童女，天使般鲜艳。

教堂响起圣歌：

“纯洁的和平鸽，

阳光的气息照耀你我。

祝福的人们轻轻伴和。

漫空的花雨落，

恬美的笑脸映上绯色，

尽情沐浴爱河，

真情的花朵终于结果。

齐欢歌，

见证这时刻齐欢歌，

大家同欢乐。”

圣歌飘飞，如同白色的鸽子轻轻地扇动着羽翼。

盛装的宾客，静默着期待。

神父温和的脸色宛如初冬的暖阳。

新郎神采飞扬。伴郎飞扬神采。伴郎有一簇很漂亮的棕色唇须。他们偶尔对视，神秘着微笑。

阳光从门外泻进，光带犹如温暖的河流。

一束束目光纸船般在河流里漂浮。

那是新娘即将闪亮的地方。

“漫空的花雨落，

恬美的笑脸映上绯色。

尽情沐浴爱河，

真情的花朵终于结果。

见证这时刻大家同欢乐。”

歌声白色的鸽子般掠过溪流，仿佛有无数的天使在溪流里裸浴。

人群开始了轻微的骚动。

新娘，天使一样走进了那条阳光的溪流。

父亲牵着她的手。

父亲的脸庄重着欢乐与忧伤。脚步沉稳有力。

天使的脚步弹射着激动。

溪流溅起了欢乐的水花。

婚纱在溪流里漂浮。

走近。缓缓地走近庄严与幸福。

女儿的手在微微抖动。父亲紧握着女儿的手。

女儿颤抖得愈来愈尖锐。父亲挽住了女儿。父亲看见女儿的眼睛里多了许多莫名的恐惧。

女儿看到了什么？

她怎么了？

新郎与伴郎正在走近。

正当父亲要把女儿的手递给新郎的那一刻，新娘却疯了一样夺门而去。一束白色的影子顿时搅动了宁静的溪流。

她狂奔着。撕扯着婚纱。婚纱的碎片，如同折了翅膀的白鸽。

她看见了那一簇棕色的唇须如昏黄的路灯一样纷纷扬扬。撕掉婚纱的声音尖锐着弥漫着遥远的夜色。一双罪恶的手正在撕掉着她的裙子。她尖叫着呼救。他来了。新郎追逐着新娘。迎面即将与她相拥。他一拳打到了那簇棕色的唇须上。她拼出全身的力气，抡出了复仇的巴掌。棕色的唇粘船稠着殷红的血。她的巴掌在新郎那张白色的脸上留下了鲜红的指印……

新娘再也没有回来。

等待中，小天使们又唱起了圣歌：

“漫空的花雨落，

恬美的笑脸映上绯色。

尽情沐浴爱河，

真情的花朵终于结果。

见证这时刻大家同欢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