孕妇与蝙蝠

文：任兰

    我们家领导对于“快乐的主妇”，有着坚定不懈的要求。而我在这方面，无疑是做得很不够的。随着时间的流逝，他退而求其次，改为追求“快乐的孕妇”之实践。我上一次怀孕，把产前产后忧郁症都得了一个遍。这一次怀孕，神经性皮炎又丝毫没有好转的迹象。这种顽疾，据说是由紧张、焦虑引起。

    上周自深圳归来，领导兴高采烈地带回一个先进经验和我分享，或者说，供我学习。

    某某的老婆，怀孕期间丈夫工作繁忙，经常出差国外。她一个人情绪饱满，笑口常开，天天吃水果、维生素，通过网络结交了一群本地孕妇，没事儿就纠集了一同去爬山，结果，顺利产下一个八斤重的健康婴儿。

    面对这位“身沉志坚”的模范，我沉默了两秒钟，然后问：“请问你这位朋友的太太是创造型人才吗？”

    “不是。她那时没有再工作了。”他回答，“她以前是空姐。”

    “哦，空姐儿！（潜台词：每个男人的梦中情人。）难怪。” 我停顿了一下，尽量以轻描淡写的语气刻薄地说：“难道那不是一份以‘只要脸蛋，不要大脑’而著称的职业吗？听说，她们微笑的尺度是有ISO标准的。没有大脑，当然不容易忧虑啦！”

    请原谅我的歧视性用语。想象阳光下，自己和一帮大肚婆网友一起，像一串脱了棍的冰糖海棠一样，快乐、迟缓、结实地连续移动在石阶上，在休息时间，交换苹果、维生素和尿检结果，感觉非常的——怪异。It’s just not me.

    随着舌尖弹射出这个词组：“空—姐—儿”，我隐约觉得在某处存在着一个相对应的笑话。孕激素的增加一定减损了记忆力。我只是暗自莞尔，却什么也想不起来。

    还接着要打一场棘手的仗。当圈中关于我们购入“豪宅”的流言已经传开，我连它的毛都还没有碰到一根。更不消说以现今房价，今日之豪宅，只是昨日稍微舒适一点的公寓。我的时间只是消耗在漫长的等待之中，而时间潜藏变数。

    有时，我想，如果不买房的话，也许我就能喜洋洋地挺着大肚子晒太阳了。可是更多的时候，我觉得有些人天生是既有远虑又有近忧，你只能学会和这些东西和平共处。他们的神经就是比较不大条。每一种天赋的降临都伴随着它的诅咒。无人完美。

    后来，我终于查到了。那个笑话是这样的：

    某老鼠一直讨不到老婆。一天，他终于娶亲了，新娘是只蝙蝠。婚礼上，别的老鼠取笑他没本事，只好娶个黑不溜秋的异族。老鼠新郎回答：“你懂个屁！好歹也是个空姐儿。”

    你瞧，我无法一天到晚微笑面对人生/人，因为我不是一只蝙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