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光裕的牙关（二）

文/本刊记者  李紫兰

赌性难扼的资本玩家

与其说黄光裕是个开家电连锁店的，不如说他是个地道的金融资本赌家。从资本的角度分析，家电销售的赢利怎可能让他在短期内成为中国首富？

在黄光裕的骨子里，最理想的状态是把国美电器当作一家“类金融”公司来运作。历年来，他从资本市场上总共套现了135亿元的现金，成为套现最多的富豪。

吞掉永乐、并购大中，兼并同行后国美成为行业老大，在成为垄断企业之后国美有恃无恐地大量开店、大量压下厂家货款。有人曾推测，国美的账上怎么也趴着30-40亿元的现金。

黄光裕日思梦想地就是怎么利用这笔赢得数月乃至一年使用期的现金流，这些令人着迷的专属于大型零售业的“沉淀”资金考验着黄的投资眼光和胆量，比如投资利润更高的房地产开发，甚至很多只有他自己才说得清楚的其他投资领域。

杀伐决断，黄光裕很少犹豫，他喜欢“赏罚分明”。2003年6月，哈尔滨分公司因为分公司经理有“不听从黄的指令”的嫌疑，整个分公司从总经理到副总经理等十多人都被“悉数拿下”，全部换血。

以52.68亿港元“股票+现金”的形式并购香港上市的中国永乐；以36.5亿元现金的高价收购大中电器；前后两次共花费6.7亿元现金竞购三联商社19.7%的股权；通过旗下鹏泰投资为收购中关村15%的股权输血9.1亿元。黄光裕通过找壳、借壳、并购、重组，寻找一个更为合适自己实现黄氏资本帝国的平台。

中关村和许钟民是黄光裕打包旗下多家地产公司上市的“壳”和媒人。

许钟民和黄光裕是潮汕同乡、相识多年，许是国内最大民营唱片公司京文唱片公司董事长，孙楠、韩红等国内实力派唱将都曾是京文的旗下艺人。

多年来，黄光裕和许钟民习惯在许经营的潮汕酒家“潮好味”边吃着弹牙的牛肉丸边聊着他们感兴趣的大项目。

二人能成为知己是因为他们有“共同语言”。靠推销录音盒带做起、传因走私BP机而大发横财的许钟民身上与黄光裕有着太多相似的“赌性”和“江湖气”。

在许钟民的极力游说下，黄光裕在2006年介入中关村，从此这只股票价格就坐上大起大落的“过山车”。起落间，为二级市场的套利提供了大量机会，终于引发中国证监会的密切关注与调查。

2008年5月，中关村发布定向增发方案，中关村将以每股14.67元的价格，向鹏润地产、鹏润科技和黄秀虹(黄光裕的妹妹)定向增发12.27亿股。按计划，鹏润控股注资完成后，中关村成为一家以住宅项目为主的房地产开发和建筑施工企业，从而实现黄光裕地产资产上市的目的。

黄光裕的借壳方案推出后，在资本市场引起了极大震动。按照公告，鹏润地产2007年的总资产为34.8亿元，净资产为21.4亿元，用收益法评估竟然高达180亿元。资产评估过程中2008年的预计市盈率超过40倍，全部资产包的市净率高达9倍。

2008年7月前，证监会曾经数次派人去山东调查黄光裕涉嫌操纵*ST金泰及三联商社案。然而，调查进行得异常艰难，接近调查组的人士称，“庄家对这两支股票的运作手段十分高明与隐秘。”

2008年8月29日，中关村发布公告决定放弃鹏润地产注入的180亿元地产资产。这离黄光裕宣布将鹏润地产180亿元地产资产注入中关村仅3个月，黄光裕的“地产借壳梦”宣告破灭。

这次被调查也不是黄光裕第一次进入公安机关视野。2006年，因涉原中国银行北京分行行长牛忠光一案，黄俊钦、黄光裕兄弟在中行北京分行一批总额13亿元的违法违规贷款，被公安部正式立案调查。

根据报道显示，黄光裕被查，与此前被“双规”的商务部前条法司巡视员郭京毅案直接相关，正是郭京毅表示收受过贿赂，才引发公安机关对黄光裕的调查。

一些接触到调查组的人透露，由于黄光裕在二级市场操作中手法相当高明和专业，因此操作的账户显得相当隐秘，开展的调查困难重重，难以推进——黄光裕的“牙关紧锁”。

丁学良认为抛开个人的道德、品质而言，“中国过去二十多年来，犯了大事的富商，都是在某一个时候，在某一个地方，在某一个政策领域里，受到特殊的保护；这个特殊的保护随时可以收回。那时，这些人就成了牺牲品。”

黄光裕现在大可以选择沉默，因为关于他的各种形而上甚至带点八卦的讨论都属难免的喧嚣。不论是他位于鹏润大厦顶层四个大通间的办公室，还是他那挂着商务部牌照的座驾迈巴赫如今都是一片静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