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载2019年9月13日中秋节《天津日报.武清资讯》,署本名
侯福志
中秋节又称八月节。在我的老家,人们一般只说八月节,很少说中秋节。
小时候,孩子们都盼望过八月节,其实就是盼着能吃到月饼。那时我们吃的月饼都是从村里合作社买的,合作社的月饼都是从县食品厂购来或者从天津市区调运过来的,价格不便宜,对于很多人来说,月饼是奢侈品。我家的月饼都是按份分的,每个人可分到一到两块。通常情况下,我会多得到一两块,因为有时候父母和哥哥、姐姐会把他们的那份分给我一些。
小时吃的月饼属于传统月饼,有百果、五仁、芝麻、葡萄干等几种口味。月饼外观有喜字和图案,非常精美。吃到嘴里香甜绵软,回味无穷,到现在我也很喜欢吃传统风味的月饼。
那时,不是谁家都买得起月饼。我清楚地记得,前院侯振玉老叔家,人口多收入少,有一年八月节,老婶就自己动手做了月饼。她做的月饼很厚实,外观有一层芝麻粒,和市场上卖的烧饼差不多。我和老叔的儿子小铁是玩伴,经常到他家玩儿,他家和我家一样,常年吃棒子面饽饽,月饼算是难得的美食。小铁吃起月饼来总是狼吞虎咽,十分享受的样子。现在回想起来,那个时候的生活虽然也有甜蜜,但更多的还是苦涩。
在八月节,农民并不闲着。因为生产队还有很多农活儿,他们依然会下地劳作。我的母亲通常是不下地的,主要负责给一家老小做饭。在中秋这一天,母亲会做上一顿她最拿手的猪肉炖粉条,然后焖上一锅大米饭,再蒸上一锅馒头,等家人收工和孩子们放学之后,一家十几口人团坐在一起,大吃起来。对于长年吃山芋粥和窝窝头的人们来说,这一天可是难得的享受了。
八月节晚上,母亲会再烙一锅糖饼。糖饼也是奢侈品,因为上世纪70年代,白面很少(城里人凭票购买,农民只能靠生产队种植小麦,而我的老家是沙土地,小麦收成并不好),红糖要凭票购买。那个时候,国内红糖大量是从古巴进口的,农民只有过年过节,才能分到一点配额,平均每人二三两。我们家人口多,总共也就可以买到二三斤。母亲做的糖饼又脆又香又甜,刚一出锅我就迫不及待抓起来吃,但有时糖水会突然溢出来,沾到脸上一点点,就会把皮肤烫红,即使这样,也为能吃上糖饼感到满心欢喜。晚上,母亲偶尔会做一点茶汤。她在黏高粱面里加入一点糖精,然后用热开水一冲,再用筷子搅匀,就成了。可能有人会问,为什么用糖精?因为那时糖不够吃,很多食品都要用糖精,这种东西外观是晶体,和白糖粒差不多,但在水中放上几粒就非常甜。当时杨村就有一家糖精厂,在那个年代,糖精作为糖的替代品,是不可或缺的。
如今,我常去古文化街逛旧书摊,偶尔也会在那里的小摊上享受一下茶汤。这里的茶汤配料很多,风味也很独特,但不知怎的,总也吃不出小时候八月节的味道。(天津市·武清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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