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师节怀念故去的小学徐蕙老师
厚仁教育 陈航
我小学从南宁到北京,换了三所小学。其中后两年半是在海淀区二里沟小学上的。徐老师是我们的班主任。
徐老师是对我以后影响最大的一个老师。她教书,而且用心育人。徐老师教语文,是班主任。她从一年级带这一班学生,一直到6年级。

我们班的毕业照,前排左四是徐老师。我在第二排。
我转学刚到班里的时候,一次集体劳动,同学的名字我还认不全。我称呼一个戴眼镜的同学李光宇作:“四眼”。徐老师正好在旁边,立刻停下手里的活,对我说,“这样称呼同学外号不好。”
我现在回想,好像我们班的同学都是以姓名相称,高矮胖瘦的同学,没有一个人有外号。
那时候作为我们班学生最荣幸的事,莫过于是每周一次的作文讲评课上,某个同学的作文让徐老师选作范文在班上念。徐老师每次也频频满足大家,每次的范文,都要读好几篇。徐老师读范文的时候很认真,而且读到精彩之处,眉飞色舞,加以点评和鼓励,绝对比文章的作者更加入情。我有幸几篇作文作为范文,现在写的什么已经记不得了,可是她当时读我的作文时的语调、表情,和我得意的环视全班同学的感觉,还是犹如昨日。我们班长的作文,经常被作为范文朗读,大家对她崇拜得了不得。前几年同学聚会,她终于承认,有些作文是经过她爸爸润色的。她说徐老师好像也知道,可是从来没有点破。回想起来,能体会徐老师的苦心,为了保护学生的自尊,真是花了心思。我的作文,倒是从来都自己写,后来熬夜的毛病,大概就是那时候开始的。
小学五年级的暑假,徐老师给留的假期作业是背诵唐诗,开学要唐诗比赛。当时那个假期,我大概背了一百多首唐诗。比赛是在一个晚上,所有同学的兴致都很高。分成小队比赛,每个组轮流背诗,不能重样。大家最先背的,都是“锄禾日当午”这些脍炙人口的,后来就慢慢是一些课本上没有的。最后我还记得一个同学,全篇背诵了《木兰辞》,当时觉得,怎么那么长呀,不过真是够羡慕她的。我现在回想,自己的一些文学兴趣,是那时培养出来的。
徐老师鼓励同学参加课余活动。当时学校间盛行“智力竞赛”活动,电视也有“智力竞赛”栏目,很受青少年的欢迎,好像所有学生都看。学校参加区里的智力竞赛,从每个班里选拔学校代表队。我们班选拔代表时,有人提到我,我当时好像很不自信,徐老师说,“你去吧,电视的智力竞赛,我知道你能答出多少。”就这一句话,透出了对学生的了解和鼓励。后来我代表学校参加中心学区的智力竞赛,得到团体第一名。当时四个人中,两个五年级的学生都是我们班的,另外一个就是背诵《木兰辞》的才女。徐老师的这句话大大培养了我的日后的自信。
徐老师从来不高声训斥学生,我好像真是想不起来哪个同学犯错误时她的反应了。徐老师好像也很少给我们做全班排名次,甚至记不起她谈过升学考试分数的话题。
她组织我们开中秋晚会,有时坐火车去长城,有时走路去军事博物馆。每次出行,她都用她的海鸥式照相机给我们照相,然后按照人头给我们洗相片。对了,还有一次大家都记得的活动,是在紫竹院公园的“攀登科学高峰”。学生分成几个小组,从紫竹院东门出发,路上设立几个关口,每个关口有数学、常识、科学的题目,答对了才可以前行,活动的终点是公园小山的制高点:揽翠亭。当时我们小组好像是四个人,我们得了第几名忘记了,记得奖品是一杆圆珠笔,我还很清楚地记得,我们当时登上峰顶一览群翠的兴奋心情,仿佛真是登上了科学高峰。
我还是真的想不起来,几年中,我们学生曾经给徐老师送过什么礼物,那时候当然也还没有教师节,没有现在教师节的风气。只是记得,小学毕业以后,每年或是每隔数年,小学同学就聚会,一起去看望徐老师。最后的一次,好像是两年以前,那时距她最开始教这个班,应该有三十年了。
我上大学的时候,徐老师得了乳腺癌。我们几个同学一同去北京肿瘤医院看她,她当时做完手术,精神非常好,一点不象得了癌症的人。徐老师最可贵的地方,是以后的十几年,她正确对待自己的病,从没有见过她愁眉苦脸,悲观厌世,她总是非常乐观地生活和工作,和没有生病一样。她还经常驱车千里,去她当年内蒙古插队的地方看望牧民朋友。
半年前,一次和同学通电话,那边说, “徐老师去世了。”
我惊诧无语,然后连忙转告我美国的其他同学,同样,那边也是无语。此次回国,和另外几个同学约在一起,给徐老师扫墓。她的墓地在一棵青松之下,面对青山碧树,只有一个小碑,刻着年月。

青山上的墓地

朴素的墓碑

毕业三十多年后的学生
徐老师培养的是人格全面,有美好追求的人。她亦师亦友,始终辅导我们的成长。如果她还在世,我愿意把我的女儿还送到她的班上。我有幸遇到徐老师,也希望更多学子能遇到可以能承担百年育人之责的良师。
(作者陈航,美,欢迎转载,注明出处)
加载中,请稍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