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叔叔难以承受丧子之痛,主动要求退伍。

办完了手续，准备收拾东西回老家。

他们是来告别的。

当时大家都没想到，这一别就是一生！

夜，很静。

窗外飘起了雪花。

一盏灯发出青冷的光，投射出一个个无可逃遁的身影。

宁静而悠长的深夜。

漆黑压在泛着冷光的白雪，给人一种瑟瑟的寒意。

我捂紧了被子，仍是一阵阵颤抖。

时间已安睡，能听到雪花亲吻大地的声音，脑中塞满了对过去的回忆，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http://s1/mw690/001IJLI8zy7bPDBHuO4f0&690

客厅里，大人们还在窃窃私语。

马叔叔的声音低沉而悲凉，虽然声音极小，但还是一句句清晰地钻进了我的耳朵。

他们在说燕子的事情。

到北京后发生的一切摧毁了他一直以来的信仰。

这也是他主动要求退伍的另外一个原因。

马叔叔说：

作为医生，看过许多种病人，但燕子的病还是让他琢磨不透，他总觉得有些离奇。

孩子出生时是先天性心脏病，肺动脉瓣狭窄。

这个结果大家都已经接受了。

她一直就很瘦弱，营养不良，吃东西少，发育慢，不像我，没耽误生长。

开始时大家下不了决心，商量来商量去，检查了好多次，心血管科的医生都说这样下去控制不了，只能给她做手术。

最后一年，病情发展实在太快：

脸色基本上没血色、天天憋气、呼吸困难、心动过速，心率经常会到190，血压低。

肝大，鼻尖、口唇、指甲有紫绀。

后来出现了严重的肺动脉高压和紫绀等综合症，

右心出现了衰竭征状，

大家都认为如果不手术，可能连手术的机会都没了。

这些都能理解。

有一个想不通的是：

最后一年多，燕子别的器官不长，心脏一直在长，后来长到前胸明显异于常人，左侧比右侧高出很多。

http://s5/mw690/001IJLI8zy7bPDGR2oA54&690

心脏从生长到成熟再到衰竭用了不到一年的时间，

思维变化也大，忽然觉得她变得很聪明，所有的事都明白，什么事都瞒不了她。

只是身体越来越差，退步特别快。

最后两月，连吃饭、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坐在那儿半天不动，样子很乖巧，说话声很低......

明知道做手术危险性太大，但总比坐着等死强。

他的声音从未有过的绝望和痛苦，大家都落泪了。

伴着哽咽，他继续说：

到了北京后，燕子很高兴，精神很好，吃饭多，说话多，体力也不错，

又恢复了以前活泼可爱的样子，

他们一度认为奇迹出现了，

那个阶段大家都很开心。

有时他们担心手术的结果，

燕子总会看出来，安慰他们说，一切都会过去，马上会好起来的。

她说她会坚强，而且总说该回家了，什么都不怕。

听了燕子的话，做父母的心里踏实了些，但总觉得她的说法太古怪。

燕子妈预感特别不好，说这孩子跟平时大不一样。

燕子爸爸哽咽着，许久才平静下来，

悠悠地说道：

“我习惯了凡事往好处想，坚信她一定能活下来，我琢磨自己从来没干过坏事，好不容易30多岁才得了这么个孩子，老天不会这么绝情的。谁成想，满怀信心盼来的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悲剧！”话音再次停顿，悲哀在深夜的孤灯下弥漫着，隔了许久，燕子爸爸长叹一声：“紧紧缠绕我的不是这场悲剧，而是一件让人说不清道不明的怪事！”

“什么怪事？”

爸爸妈妈同时吃惊地问，“什么事能比失去孩子还重要？”

燕子爸爸断断续续地说：

“做手术的前两天，燕子说这辈子还有个最大的愿望，很想了却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