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2月1日   礼拜一   多云

在军队的男人堆里呆久了，表妹说起话来就也不会拐弯了。早晨，她到学校去转过一圈后回来，说：我刚去请了假，今天带你到大雁塔那边去玩，门票你自己掏钱哈，我是现役军人，免费的；还有，你要买东西也是自己掏钱哈，你看上的东西我也应该都买不起……但其它那些吃喝玩乐什么什么的，就都由我来花钱。

就问她：那你打算请我吃什么呢？可能没想到我会有此一问，表妹先是一愣，之后脸上掠过一丝狡黠的浅笑，说：我带你去吃著名的、具有西安特色的商务套餐。——商务套餐，鹅肝，鱼子酱？——具有西安特色，鹅肝+鱼子酱泡馍？哇哦，要这么破费表妹，都有些不落忍了。

收拾一下，两个人早餐都没吃就出了门。搭车进市区到大雁塔附近时，已经就差不多中午了。那里新开发了一条食街，还正在招商……表妹好奇，就被她拉进去转了一圈。见里面一摊一档的小吃花样好象还挺多，表妹就说，先糊弄着垫一口吧，别搞到低血糖了。之后就问说想吃什么？回她说：你去找些你喜欢吃的东西来让我看看。

去找地方坐下，一会儿表妹就陆续端了东西过来，有一份烤鸡柳、一份烤牛肉丸、两个酿皮、两个肉夹馍、两个米酒汤圆……这些都是各地小吃街标配的东西，味道千篇一律，说不上好吃不好吃。突然见表妹脸上就又掠过了出门前的那种狡黠的笑，然后就听她问说：这个具有西安特色的商务套餐，你觉得怎么样啊？

问她：哪个？哪个是你的商务套餐？她哈哈笑着说：你成天价走南闯北，难道连这都没有听说过吗？西安最著名的商务套餐就是：酿皮、夹馍、冰峰水（最便宜的一种汽水）。现在天冷，冰峰水就算了，给你换成了热汤圆，其它可都是按标准来的，够意思吧？

笑过后她接着又说：在西安呆久了，还真就把这酿皮、夹馍丢不下了，这里的好多人是把这些当正餐吃的。就回她说：可能整个西北五省的女人们，夏天里都会把酿皮当正餐吃。而且最可以被当做正餐的酿皮应该还是在兰州，因为五省市里数兰州的酿皮做的最厚、最糯、最顶饱，而且又有当地的油泼辣子地加持……

吃着，表妹突然举着夹馍问说：你看这肉夹馍，明明是馍里夹着肉，却不叫‘馍夹肉’或者‘夹肉馍’，而要叫‘肉夹馍’，你知道是什么缘故吗？摇头，她给解释说：因为在古汉语中，这种形式被称做‘肉夹于馍’，后世人图省事，把‘于’字去掉了，因此就才变成了现在的‘肉夹馍’。

之后她就又说：西安是一十三朝古都，凡事都有考据，也凡事都能显出文化来。看，吃个商务套餐就都能让你涨知识，怎么样，没有亏待你吧？

从食街出来，两个人开始在大雁塔附近瞎转悠……知道日后会再来过，所以这会儿纯粹就是在走马观花。一路走着两个人一路在聊天，就说起了以前的好些事……后来走到“书院街”，就从那上了城墙。表妹果然是亮了一下证件就让过了。

冬季是西安的旅游淡季，所以那一段城墙上统共看不到二十个游客。于是，站在那空空阔阔的城墙上，感觉就很是异样，——此刻的天，灰色的；古城墙，灰色的；城墙内外枯叶凋零只剩下枝杈的树，灰色的；于是，深冬里的这整座城就尽显得灰色了……因此，心情就也瞬间被搞成了灰色。又加之两个人的聊天内容，终于触到了一些永远也别想绕过的话题……

虽然聪明如表妹和我，仅点到为止就立马都选择了以沉默对抗。但因为眼里的景致实在灰暗，终于致添堵之感渐浓。于是在又走了一段，到下一处城门时，两个人毫不犹豫地就选择了离开。下城墙，走上大街只三五分钟后，表妹即就又恢复了谈笑风生。

转到“回民街”已经是下午5：00多了，表妹建议在这里吃晚饭，问想吃什么？没多想就说：去‘贾三包子’吃汤包吧，贾平凹都说好，应该就不会错。表妹却大不以为然道：那你可别后悔。

去到，进门就看到了贾平凹那篇短文《朋友贾三》的全文木刻雕屏。忘记了是在什么杂志上看到的，但确是很早以前就看过这篇文章，因为它是贾平凹写的……人家是名作家，文字了得，被关注也实属正常。但另外也是因为我有一种本事，就是听讲任一‘能听得懂’的方言的人讲半个小时话，之后我勉强就能跟着讲了；再那么连续地讲几个小时，应该就能乱真了……所以，读贾平凹的作品时我都是用陕西话读的，因此味道就特别的不一样。

继续说吃包子……绕过雕屏进堂厅找地方坐下，可能来的不是时候，没到饭点儿，所以店里没什么客人，服务生们也都正在四周聊天。于是情形就变成了，完全没人要主动过来搭理我们。当然，叫了还是会有人来的……

点了两笼汤包和两碗汤。东西上的很快，但快的原因应该是，都不是现做的。汤包象是被冷冻过，而且也已经全都是‘漏’汤包了，筷子一提就散；那两碗汤，则更就好像是从哪个单位食堂的大汤盆里给的……

因此就好奇怪，费那么大劲终于做出了点名气，那么这说自毁就自毁呢？

做为补偿，两个人这边走出‘贾三包子’，那边直接就在隔壁的一家“腊汁牛肉店”，各又捧了一个大份的腊汁肉夹馍。那家伙还真是够大，一路吃着往军区那边去，快走到了我那个才吃完。

这是某军区机关的驻地，我们要在这里等内部的专线车回学校。专线车是定时定点的，7：30发车，我们来早了。附近有几家大型的军人服务部，等车的军人们应该每次过来都要进去转转。于是，表妹一进门先就奔了卖糖葫芦的柜台，而且一买就是两大串夹心的，只攥着在我眼前晃了一下就一个人开吃……那个全神贯注、那个心满意足，哪里还像个中校副教授。

感觉口渴，想喝杯热的东西。服务部里没有，就让表妹在门口的一家饼屋等我，自己则在那附近找了一下。几分钟后拎着热橙汁回来，却不见了她人，打电话，说是让到楼上的火锅店去。莫名其妙地上楼，人家竟然已经开好锅了，并解释说：这家的串串特好吃，我好久没吃了……

问她说：你还吃的下？我刚才那个肉夹馍都差点吃不下了。

她却说：你别催我，我慢慢吃就还能吃下好多东西……你也看见了，学校附近根本就连个能吃饭的地方都没有，我平时也懒得出来，那出来一趟总得吃点好的吧？

——于是，就眼睁睁地看着表妹整整的比我多吃了一顿！还外加两大串糖葫芦。突然就想到，这么好胃口的女人，蔡澜先生见了应该会比较喜欢。

表妹通过他们的渠道，给买好了回乌鲁木齐的车票，票是两天后的，软卧，而且免费！说是一定要为“敢于追求梦想的人”，尽一份“绵薄之力”。深感日后要往国外去旅行前，可以考虑先来西安转一下机，看看还有没有人愿意给尽些绵‘厚’、以及绵‘厚厚’之力？

接下来的两天没事，就全以上网、看电视、看书来打发了……学校周边是郊野，此刻深冬，田间景致素淡萧瑟，阡陌荒凉，所以就也懒得出门。本来想让表妹安排上他们的靶场去玩玩qiang的，可她去问过后回来说，这些天就要放寒假了，qiang械已经全部入库封存，往外领很麻烦。她说：开学后你随便什么时候来都能玩，那就不叫个事。

于是，那两天就看完了一本蔡澜先生写的关于女人的书。之前看香港的报纸和杂志上先生的专栏，大都只是写关于美食，全不知道他还写过这类东西。蔡先生在书里写道，他曾因为做电影制片、监制等等的工作，接触到了亚洲各国的众多女性。通过一些交流，一些观察，以及一些亲身经历，他对她们有了一些民族性、地域性等等的认识，因此，就也产生了一些看法，并做出了一番评价。

——当然，这些评价谈不上有多么权威性（实在也没法权威）。但透过一个玩了大半辈子的老花花公子的评述，应该至少能令读者通过一个特殊的视野，对那些国家、那些地域、那些民族，在某些方面生成一个简单而直观地认识。做为一个资深的专栏作家，先生连写吃东西，就都能让人产生思考；更何况是写那些，本身就近乎于“哲学”代名词的女人们呢？

印象最深，是先生记录的一段经历……

说曾在某年冬季，带剧组到韩国去拍片。当时是在野外拍外景，剧组突然发现，有一件重要的物品被忘记在了停在远处的工作车上。物品放的具体位置只有先生知道，如果派别人去拿，一时找不到可能就会浪费时间。可他自己去拿也有问题，如果原路去，需要绕一个很大的弯，那样，整个剧组就得在冰天雪地里等待很久；可如果选择走捷径，就得趟过一条小河……而当时的河水还没有完全结冰，之冰冷刺骨却是可想而知的。然而为了节省时间，他几乎不假思索地就选择了趟河……

脱鞋下河，一去一回，物品拿来剧组继续开工。而先生自己，却已经被冻的有些意识恍惚了。他木木地坐下来正准备要穿鞋，却突见从韩方剧务中走过来一个女人……女人近前来什么也没说，直接就在他面前跪下来，并解开自己的衣服，把他一双已经冻僵的双脚，迅速地揽进了自己怀里……好一阵后，先生的脚趾才恢复知觉，女人这就才伺候他穿上鞋袜。

先生在书中说……当年因为是工作关系、又有其它一些原因，所以他不便对那个女人更多地表达什么。之后虽然一直有联络，但见面的机会却极有限。直到许多许多年以后，那个已经转行开始做服装生意的女人来到了香港……

把这事分析一下……

首先是，那个女人为什么要那么做？讲个小常识：在极寒地区，如果身体被冻伤（尤其是手脚），要做的，不是在热环境里试图给它们升温；而是要赶紧开始用雪，拼命地擦搓冻伤部位，直到把皮肤搓到发红发热，让血液重新又流动起来……之后，就要把冻伤处包裹在一个适宜的温度里等它继续缓解，直到完全恢复知觉。而这个能够提供所谓‘适宜温度’的，当然最好就是能够保持持续恒温的人体了。——而那个韩国女人一定懂这个！

那接下来的问题就是，因为‘懂这个’就得那么去做吗？否则又为什么呢？当然，人是很复杂的，百感交集处一时可能也扯不清什么具体的由头。于是，能体现出的，应该就是人的本性了！因为只有从生命里自然流露出来的东西，才能那么畅显无畏。也就是说，那个女人体现出了一种纯粹的、本能的、母性的——善良。这完全不需要思索、不需要掩饰，‘我就是要救他，因为我知道该怎么救他！’，——就这么简单。而往往‘就这么简单’的东西，才是最最能震撼人心的。

还会不会有其他吗？比如说，爱慕……可能应该也是有的，因为爱也可以使人无畏。但先生做幕后，又不是明星；大家也只是偶尔合作，并没有过多的交际，爱慕从何谈起呢？在这本书的另外一处，蔡先生有这样写道：男人比较能够吸引女人的，是专注的神态、指挥的从容、以及决策的威严。

——这段话真够让每个男人思想一阵子的了。却是怕大多数人会心虚，因为现如今实在已经连‘专注’的男人就都不多了！没有了‘专注’，就不可能积累下足够有用的经验，可供日后‘从容’应对；而没有了‘从容’，更就谈不上会有‘威严’了。

那么如此看来，那女人对先生可能真就有萌生爱慕……剧组的工作千头万绪，最终却都需要他拍板定夺，——威严决策；香港的工作团队人员干练、各个身兼数职，是出了名的。但因为先生有全盘的工作经验，所以指挥调度现场种种就会游刃有余，——从容淡定；而在那样的大冬天里能有赤脚趟河之举，——该也足够能体现他对工作的‘专注’了。——所以说，凡事都是有原因的。

《圣经》：

（所罗门的箴言）：智慧人从生命之道上升，使他远离在下的阴间。

                                              ——《箴言15：24》

生命之道从来就在每个人的心里，就是我们所说的良知。那是 神将 祂智慧的律法，刻在了我们的心版上，无论是谁，都能以此来判断是非。智慧人遵照而行，且远离一切会使人堕落阴间的恶行，他的生命当然就会不断地‘上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