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家之子系列访谈二
知道刘轩,是因为他是刘墉的儿子。但逐渐成熟的刘轩,已经慢慢从父亲的光环中脱离了出来,专业DJ、时尚杂志总编、节目主持人、专栏作家……刘轩俨然已经成了一个著名的跨界达人。
《放任心中的一百次流浪》是刘轩刚出的一本书。和以往的书一样,同样没有多少大道理,更多的是刘轩一次一次行走之后的感悟。
有感觉,就希望和更多人分享。刘轩一直是这么想的。于是,7月2日下午,在台北逗留的刘轩接受了华商报的电话专访。当时,刘轩在机场旁,担心记者听不到,很多时候,刘轩是喊着和记者对话。
这就是刘轩,一个说自己很随性、很适合当朋友的人。
谈父亲
老爸是个地道的超级宅男
华商报:在你新书的序言里,你父亲写到,看到你演讲的照片,吓了一跳,说那不是年轻时候的他吗?你和父亲之间,除了相貌相像之外,还有其他共同点吗?
刘轩:就是,尤其是眼睛,都是一对“大牛眼”,我小时候最怕他瞪我了。还有声音,以及说话的方式,都有那么一点幼稚的感觉。不过,我们两人的个性就大不相同了。和他共事过的人见到我总要感慨:幸好你和你老爸不一样。我老爸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人了,反应总比你快一拍,因此显得他很强势,总给人很锐利的感觉。我就不一样了,不聪明,反应慢,没什么优势,自然就随性多了。
华商报:你老爸那么聪明,那在你们交流的过程中,你不是很吃亏?
刘轩:嘿嘿,吃亏的不知道是谁呢?其实,我和老爸之间更像兄弟,有什么话就直接说,不需要拐弯抹角。我很小的时候,他就告诉我:不服气,可以提出来理论,如果能说服他,他就“认输”。可是他的口才实在太好了,我总也讲不过他。
现在呢,由于他常年在纽约,我在台北,我们基本上就通过E-mail交流。我爆个料,我老爸打字超慢,所以给我的回信简洁得近如文言文,有时甚至连标点都没有。懒得打字的时候,甚至直接用拼音来代替,无数次,他在对我表示感谢的时候,直接回了个“xie”。
华商报:最近,内地的名人之子频频出书谈自己的父亲。将来,你会为父亲写书吗?如果让你写,你会曝光他什么“八卦”呢?
刘轩:其实,我一直都在写我老爸,只是没有专门系统给他作传。要专门写一本他的书,太难了,连我妈这个和他同床共枕几十年的人都不敢说懂他,何况是我?
我也想知道他的八卦呀,可是没有。你知道吗?我老爸是个地道的超级宅男,平常的社交圈子很小,他最喜欢的是穿着睡衣在家里游荡,种种花草,总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这样的一个老宅男,哪怕有无数女粉丝暗恋他,他也不知道。
华商报:如果让你总结一下父亲的人生,你会用什么词来概括?为什么?
刘轩:“锲而不舍”比较准确。他认定的事,一定会做到底,不管是写作,还是养花种草,他都有超人的毅力。记得有一年,家里的花园里飞来两只野生的大雁,他说一定要培养它们成朋友,结果他还真的成功了,两只大雁成了家里的宠物。他去跑步的时候,两只大雁就跟在他后面一摆一摆地追着;每次喂食,大雁都直接从他手里抢吃的。厉害呀!
华商报:现在许多人提到你,都把功劳归功于你父亲,感慨地说刘墉的教育太成功了。现在,你自己回头来看,你觉得父亲对你的教育成功了吗?
刘轩:NO,子女的成功绝对不可能全归父母。父母能给予孩子更多的是人品教育,就像我老爸写的那本《我不是教你诈》。说实话,在对我的教育上,我老妈帮助我的比我老爸多得多,因为我老爸不会开车,我去上培训班,只能我妈接送。不过,在教育上,父母一直坚持要给我找一个好的学习环境,事实证明这很重要。另外,他们给了我足够的自由来制定我的人生轨迹,这应该算是他们教育的成功了。
谈感悟
“书呆子”通过音乐完善自我
华商报:你在美国长大,但却生活在东方环境中,东西方教育对你的影响有何不同?
刘轩:有一个很直观的印象,在家外,我听到的都是ABC,一回到家,闻到的是花椒、八角的香味,听到的是奶奶纯正的中文发音。
东西方的教育,如果拿大陆来讲,大陆的高考是凭分数看你进哪个科系,可是在21世纪这个社会,你念了满脑袋的书,可是如果你没有一个好的工作态度、一个为人处世的态度,出来以后并不见得有多好。
我8岁移民到美国的时候,完全不会讲英文,我第一件事情就被留级,二年级重新念了一次,对我来说或许有一点小小的打击,我以前在台湾还是当副班长的。我于是很拼命念书,最后念到初中是第一名毕业。不过进入到高中的时候,有一天起来的时候突然问自己,这么用力地考这个分数干什么?以前,我只是最会念书的人,一个书呆子,我的朋友们都是过来跟我请教功课。可是那个自我的意识在美国这个环境消失了,我必须建立一个新的自我。我开始拥抱音乐的世界,所以后来考进了朱丽叶音乐学院,考了三次,第三次才考进去,之前两次我把音乐当功课的时候都没考进去,后来把音乐当玩乐的时候就进去了。
华商报:你与父亲的很多文章都是关注自身修养的。相比内地学者,台湾学者给人感觉更有儒雅之气,你觉得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状况?
刘轩:我不这么觉得。我对内地的许多学者还是很佩服的。在内地打车,跑来跑去的时候,在广播里听到一些说书、讲历史故事的节目,听起来就很过瘾,这种东西在台湾没有。
我那天去方家胡同,有一个剧院,一群年轻人,他们这样子搞了十几年,也是省吃俭用,做这样的艺术,说实在的,台湾的环境太薄弱,政府没有给足够的支持,让很多艺术家没有办法真正地生存,所以他们必须要接商业活动,到最后荒疏了自己的艺术。
华商报:近两年,台湾文坛流行“北上风”。不少台湾作家纷纷到大陆来发展,你觉得是什么原因?
刘轩:我很支持这种举动。文学和资讯一样,交流越多才越精致,大家本来就是一家人,把新的观点、故事、思想进行融合。而且,我也相信,台湾的作家也知道内地的读者要求更好,到内地发展肯定需要“两把刷子”,敢去的人肯定也知道只有带来不同的风景才会被内地接纳。
谈新书
每个人都是历史洪流中的流浪者
华商报:在新书《放任心中的一百次流浪》中,你说,做一百次流浪,是为了认识世界,但是唯有回到原点,才能认清自己。怎样的举动才叫流浪?
刘轩:流浪不仅是一次浪漫的举动,更是一种心态。年轻的时候,背着背包就出去了,是流浪。但并不代表年纪大了,结婚生子了,就不能流浪了。年轻的时候走出去,是为了认识世界;年纪大了,走出去,是为了认清自己。
我们每个人都是历史洪流中的流浪者。今天这个世界正在不断变化中,不流浪,你就和这个世界脱节了。在这里,流浪等同于改变,不过记得要回来;在外面跑了一圈,回来看看生活,或许我们的心态会有了改变,或许我们会看到平常生活里看不到的东西。
华商报:你最渴望到哪里流浪,为什么?
刘轩:在我很小的时候,我看《国家地理》,看到一张拍摄于南美洲国家智利最远端的照片,很美,很美,从而发誓这辈子一定要去一次。
有人问我,世界在变,你就不怕现在去了那里,发现已经不美了吗?其实,流浪的过程,最surprise(惊喜)的就是发现。和几百年前的人相比,现在已经没有了探索家。而现在,想探索某一个地方,一个谷歌地球就可以做到了。
华商报:看你的新书介绍,发现你的名头实在多,专栏作家、专业DJ、杂志总编等等,整个儿一个跨界达人。但你说过,你希望自己是个音乐家,却不是一个作家。为什么?
刘轩:看我老爸就知道,当作家很累的。从来没有休息的时间。你本来应该放松的时候也成了你思考的时间。有些作者可以切换,什么时候写作,什么时候休息,可是我爸不行。我看到这样子,就想干吗要过这样的生活。说实在的,我写东西,都会有人拿我跟老爸比较,我不想要这样的压力,我是做音乐的。
我的作品没有大道理,更多的是一种感觉。音乐带给大家的也是一种感觉,这已经成了我的一种思考模式。而且我并没有指望有一天我的文笔会超越老爸,虽然有几次他公开夸赞我说他觉得我有些文笔会超越他,我听了以后反而想找一个洞钻下去,因为这反而是一种压力,我觉得我就写我自己想的东西,有共鸣就有共鸣,没有的话我还有音乐。本报记者
吴成贵
人物春秋
刘墉,1949年生于台北,著名画家、作家。自谓是一个很认真生活、总希望超越自己的人。曾任美国丹维尔美术馆驻馆艺术家、纽约圣若望大学驻校艺术家、圣文森学院副教授。出版中英文著作60余种,在世界各地举行个展30余次。
刘轩,1972年生于台北,美国哈佛大学心理学博士。曾任波士顿慈善教育机构Citystep音乐指导及剑桥WHRB电台Rhthm95节目制作主持人。曾获布莱佛门音乐演出贡献奖,哈佛“艺术第一”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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