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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谓君子,不忧亦不惧

(2009-04-27 13:05: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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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分类: 编辑手札

  陈舜臣居住在日本兵库县(相当于我国的省)神户市东滩区。作为日本家喻户晓的大师级人物,他可谓是“学术明星”。形象地讲,陈舜臣是“日本的易中天”,从思想成就上,他更像“日本的柏杨”。在这样一个有着“血统信仰”的民族,陈舜臣取得这样的成就,成为我心中难解的谜团。

  陈舜臣的成长本身就是一卷现当代中国人在日本的历史小说。他接受了中日合璧的教育。5岁起,就和兄长陈笃臣一起跟随祖父诵读《三字经》、《诗经》、《小学》等。2007年,陈舜臣在北京做的一次脱口秀中说,开始的时候,祖父只教他哥哥,他站在旁边听。他自小因为少语,被认为不如哥哥。但记性好,虽不明其意但已记住,只因为上有哥哥而不说。陈舜臣喜欢漫画,时常翻阅《三国演义》、《水浒传》等书的插图。这位不爱学习、成绩差的读书郎不知是否因了经常哭闹的原因,得了一个“爱哭鬼”的外号。家庭的熏陶、旧学的教育也许在那时就已经埋下了陈舜臣观照中国历史的根芽。也因了早年的教育,他能够看中文、说汉语,还能听懂台湾话,遗憾的是只能用日文写作。

  陈舜臣走上文学创作之路,充满了传奇色彩。1945年日本战败投降,年仅21岁的陈舜臣恢复了中国国籍,在当时,外国人在日本是永远也不会被评上教授的。面对迷途,他辞去教职后回到台湾。据说,陈舜臣在这个时候萌生了像杜甫那样以历史再现时代的文学创作念头。35岁时,长女患病,他在病床边阅读推理小说消除困意,却意外发现一条文学创作的终南捷径。43岁的陈舜臣发表了以中国近代史为题材的《鸦片战争》,确立了日本文学当中的中国历史小说一类。

  采访这样的一位大师,我们事前颇费了一番周折,最后是将采访提纲发给恰巧去看望他的外甥李达章。三天后答复好的稿子就传了回来,令人心生敬意。

  陈舜臣80岁高龄之后仍不断有著作问世。2008年1月,陈舜臣患脑血栓坐上了轮椅,从此搁置下了手中的笔。近一月来,他旧疾复发。在陈舜臣换药休息的间隙,李达章将我们发去的采访提纲一一念给他听。陈舜臣的口齿已经不太清楚,夫人蔡锦墩不时在旁边做着补充和解释。从日本传来的陈舜臣近照看到,老人穿着红格子衬衫、一头银发,歪着头,孩子气地笑着,笑容中有一种暖春时的明媚与初秋时的温和。

  陈舜臣是非常低调的人,不善于回答问题,常常是别人问一句他回答一句。据说他上电视演讲前总要做很多案头工作以防到时没有话说。李达章告诉我们,在接受此次采访时,陈舜臣特别兴奋,努力想表达出他的想法,而且一再表示这些问题都很有意义,希望身体好些的时候,能够亲笔写出问题的答案。

  陈舜臣的谦和敦厚颇有乃祖之风。反观他的家史,可以追溯到东汉劝诫“梁上君子”的陈寔。在陈舜臣的福建泉州老家,至今供着陈寔的牌位。在他的思想深处,回响着儒家思想的千年之音。面对陈舜臣,我总能想起这个故事,司马牛问学于孔子,他问“何谓君子”,孔子答“不忧不惧”。这也许是熟读《论语》的陈舜臣始终保有的一份从容淡定的原因吧。历尽岁月沧桑、极高的赞誉与病痛的身体,这位老人依然能够这样浅浅地笑着,不忧亦不惧,这是否是他折服日本的一个原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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