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986年,我拥有了自己的第一台钢琴——当然,它也是唯一的一台。广州出产的珠江牌,千里迢迢自南方乘着火车而来,我已经忘记了当年是如何从火车站的货运处将这个巨大的家伙运回家的。二十几年来,它跟随我们家,从广州,到南京,再到上海。依然有着漂亮的栗子色琴盖,和光亮如新的琴键。
小时候我在南京的音乐舞蹈学校很是正规地学过几年古典音乐,每个礼拜天上课。早晨是大课,一节音乐欣赏课,一节视唱练耳课,每节一小时。下午则是小班专业课,我的钢琴老师来自南京师范大学音乐学院。
这段学习的经历一直到16岁举家迁回上海而结束,慢慢地,已经很少碰钢琴,只是很偶尔才摸一下,能够背出的现如今只有《致爱丽丝》的前半曲。
2004年春天,在巴黎所住的小房间里,我听到某人从1万公里之外的中国南方,放一曲他最爱的交响乐给我。声音从电波里传来,隐隐约约的只能辨认出滴滴叭叭的管乐。我就问:“这是什么曲子?听上去像汽车喇叭似的。”他取笑道:“亏你还曾经学过古典音乐呢,连马勒的《第五交响曲》都没听出来。”
好吧,这篇博文并非为了怀旧,以上内容只是在叙说一个缘起,一个和古斯塔夫·马勒有关的渊源。
今年是马勒逝世100周年,我想自己跟这位20世纪最伟大的作曲家的确有着某种奇妙的缘分。也正因为这种缘分,让我得以在11月的这天,坐在东方艺术中心,再次听到这首《第五交响曲》。

演出来自苏黎世市政厅管弦乐团,指挥则是任职该乐团16载之久的首席指挥大师大卫·津曼。
当天演出的第一曲是舒伯特的《b小调第七交响曲》,作于1821年8月。这是一曲风格非常浪漫的交响乐,轻柔、温和,洋溢着奥地利春日午后暖洋洋的气息。总共2个乐章,很短,只是20分钟,所以听完的时候就如同做完一场舒舒服服的梦。可惜的是,当年舒伯特在写这部作品时,采用了先完成主旋律,再图管弦乐总谱的方式。但最终他也没有完成管弦乐总谱,以致于我们现在听到的这段音乐,相当简单而柔和,使用到的器乐也很少,不算是特别完整的作品。
接下来的马勒《第五交响曲》则完全不同,它也是马勒最具代表性的作品之一。整个乐队席坐得满满当当,音乐元素极为丰富。光长号手、圆号手就各有四位,我听着他们的吹奏,不由地又想起那个巴黎的春日周末,我坐在电脑前,对着视频那头的他说:真像汽车喇叭。而他后来回说:“那也是最动听的汽车喇叭。”
事实上,当然和汽车没有什么关系。马勒写下这部作品的1901年,汽车尚未普及,而他的灵感永远来自大自然。五个乐章共70分钟,描绘了风云雷电,树木沙沙作响,湖水泛起涟漪,花草疯长,鸟鸣长空。你可以在这短短一个多小时里,经历起承转合、悲欢交集,这大概就是音乐的魔力。

完成这次精彩演出的苏黎世市政厅交响乐团,本来就是以演出马勒作品格外出色而著称的。
成立于1868年的苏黎世市政厅管弦乐团是全瑞士乃至全世界最古老的交响乐团之一。从上世纪90年代中期开始,在指挥大师大卫·津曼的领导下始终保持顶尖的演奏水准。马勒的音乐向来是考验乐团水准的试金石,只有世界顶尖的音乐团体才能精湛地演绎将其作品,仅此一点,市政厅管弦乐团便足以成为比肩柏林、维也纳、伦敦等交响乐劲旅的世界交响劲旅。而其与大卫·津曼录制的贝多芬全集更是在全世界销量超过百万,创造了古典唱片界的销售奇迹。
总长度接近2个小时的整场演出,大卫·津曼先生始终活力四射、激情飞扬,要知道他已经75岁了!实在令人钦佩。

说到苏黎世,这里本来就是瑞士的文化与艺术之都。它是瑞士最大的城市,也是世界最重要的金融中心之一。城市风光绝美、人民生活富裕,这就是苏黎世。
但这里同样以热爱文化艺术著称。城中不但遍布着剧场、歌剧院、美术馆、音乐厅以及众多电影院,还是各个文化领域的先锋派和非传统艺术的中心。
苏黎世的老城区主要围绕着苏黎世湖和langstrasse分布,四处可见特色餐厅、酒吧和咖啡馆。而城市的西部,以前是旧工业区,如今也改造成艺术新区,拥有许多俱乐部、歌舞厅、画廊和剧院。

每年夏天,是最值得前往苏黎世一游的季节了!一年一度的“苏黎世戏剧节”就是在这个时候举行,它已经发展成为欧洲当代戏剧最重要的节日之一。此外,每年还有无数节日活动,什么电影节、街道游行节、苏黎世大狂欢、朗斯特里特嘉年华会,等等。

所以,我现在也忍不住开始计划明年的旅行啦。到时候,如果能够亲身去到苏黎世市政厅,再听一次大卫·津曼先生指挥的马勒,人生大概就算是圆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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