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经过一夜的行驶,来到大兴安岭深处的加格达奇。很多人对这个地方并不熟悉,听到“奇”字会误以为是“旗”而认为地处内蒙,但对于区划爱好者来说,加格达奇却是一个圣地,因为他过于独特。很难说清加格达奇到底算作哪个省,它在地图上属于内蒙古呼伦贝尔市鄂伦春自治旗,但却由黑龙江省大兴安岭地区实际管辖,且是行署驻地,相当于地级市主城区。此外,它也是全国仅有的地区下辖行政区的地方,且是国家承认的正式行政区。在全国的争议领地中,加格达奇是人口最多、行政级别最高、管理体制最特殊的,因此我便专程慕名而来。
在江南40度的酷暑时节,清晨7点的加格达奇仅有13度,从齐齐哈尔来的我都感到十分寒冷。办理入住、吃过早饭之后,便开始逛逛这座林海深处的小城。加格达奇虽行政级别很高,但因整个大兴安岭仅有33万人,全区也只有13.7万人,且由于与内蒙方面的“领土”争议,城区无法拓展,主要集中在火车站和北山之间的狭小区域,近年才开始开发火车站南侧的甘河沿岸,整体上属于一个普通县城的规模。
在加格达奇街头,丝毫感受不到任何内蒙的元素,这里的车牌是“黑P”、区号是0457,城内随处可见黑龙江省大兴安岭地区的各种机构,居民也都是黑龙江户籍,更是看不到任何一处蒙文。最有趣的是,我看到一辆从鄂伦春旗县城阿里河开来的中巴,居然标着“省际班线”,然而加格达奇在地图上是属于鄂伦春旗的,往返两地理论上应属县内班线。我好奇地对中巴拍照,卖票的大妈很疑惑,问我有什么好拍的,我问她加格达奇不是属于鄂伦春旗吗?为什么还是省际?她居然不知道地图上的事,只知道加格达奇是黑龙江,鄂伦春旗是内蒙古,所以就是省际。如果一定要找出加格达奇的内蒙痕迹,大概也只有北山脚下的北魏道武帝拓跋珪像。北魏政权由鲜卑拓跋部所建,发祥地在鄂伦春旗境内的嘎仙洞。
加格达奇火车站不似内蒙境内其他车站,并未加注蒙文
火车站向北800米即为北山,可一眼望穿加格达奇中心城区
与东北众多城市一样,加格达奇建筑也爱运用俄式风格
由于人口不足,加格达奇无法形成有规模和档次的商业中心
作为地级行政中心,加格达奇仍然配备了四星级酒店和会展中心
黑P牌出租车展示了这里的行政归属
黑龙江省大兴安岭地区烟草专卖局
黑龙江省大兴安岭地区外事办、人社局
黑龙江省大兴安岭地区住建局
黑龙江省大兴安岭地区交通运输局
区属各局标注加格达奇区“人民政府”某局,以强调加格达奇是正式行政区,拥有政府而非管委会
县城阿里河到加格达奇是鄂伦春旗内交通,但在行政管理上属于省际
大兴安岭的绿化和空气质量是有充分保障的
鄂伦春旗嘎仙洞是鲜卑拓跋部的发祥地,北山脚下的拓跋珪像保有与鄂伦春旗的微弱联系
如果只在加格达奇逛逛,我甚至无法总结是否到了鄂伦春旗,为了明确自己的足迹,以及更深了解加格达奇和鄂伦春旗的关系,我决定前往鄂伦春旗实际控制区。县城阿里河距离加格达奇仅41公里,交通便利,但那是一座新城,恰逢周一博物馆也不开门,我便决定前往距加格达奇96公里的甘河镇。甘河镇并没有景点,是个普通小镇,纯粹是我在卫星图上看到镇北的克一河有一片自然湿地而找去的。乘坐伊加线的小票车在大兴安岭深处穿行2个多小时后,终于抵达甘河。出站时防疫人员要求呼伦贝尔市外抵达人员做落地核酸检测,我说我是从加格达奇来的,应该算县内,结果又得到了标准回复“加格达奇是黑龙江,算省外”。
东北很多火车站候车室内都有大型壁画,加格达奇站的内容是林海铁路
甘河这种村镇级别的车站可能很少能见到外地人
镇上还有座“天上人间”
跨过伊加线进入镇内
镇上路牌和公营机构加注蒙文,但商家招牌均只有汉文,大概是蒙文翻译力量不够
甘河镇与加格达奇一样以林业为主,设有林业局和森林公安局,均为内蒙机构
回程原打算在阿里河下车逛逛,乘一个半小时后的后续列车返回加格达奇,然而后班车晚点近一个半小时,夜晚的呼伦贝尔十分寒冷,我便放弃阿里河,原车直接返回加格达奇。到达加格达奇时,华灯初上,主要街道的建筑均统一布置黄色灯光,将小城照射的金碧辉煌,如同满洲里一样,这可能是加格达奇与呼伦贝尔的另一处联系。
加格达奇的行政区划令人困惑,地图上位于内蒙古呼伦贝尔境内,行政上由黑龙江大兴安岭地区管辖。民间无论是加格达奇人还是鄂伦春旗人均认定加格达奇属黑龙江,与内蒙无关,但呼伦贝尔官方却锲而不舍地要求收回加格达奇、松岭二区。就连电信运营商也产生了分歧,在通信行程卡上,我的移动号码仅显示出内蒙古呼伦贝尔,而电信却同时显示内蒙古呼伦贝尔和黑龙江大兴安岭。加格达奇区划问题自1979年呼伦贝尔回归内蒙古便存在至今,不知未来是否可以解决,以何种方式解决?我个人的意见是将岭东地区划入黑龙江省,其中鄂伦春自治旗划归大兴安岭地区,大兴安岭撤地设市,加格达奇区、松岭区成为正式的市辖区;扎兰屯、阿荣旗、莫力达瓦旗划归齐齐哈尔市,以便于行政管理和群众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