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始终是个无用论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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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性的洞察力和幸福感叫啸实用主义沧海一粟至上的快乐 |
分类: 自圆其说 |

我始终是个无用论者。
人大约都是双面的吧?比如我,在职场结交那些积极入世的人,周全高效地做事,光鲜体面地生活,因为这是我在尘世的公开角色。但在私人生活领域,我始终倾迷恋那些“无用”的事物。
读书无用,就是说,我不读“实用”的书籍,最爱读的书是闲书;励志,也得无用的志才好啊,太有用的志总是显得心机重重,志里藏刀,生活中要遇到有这种志的人,通常能躲多远是多远,以免坏了自己的心情。以我看来,志如果闲一点,不作为一个杀器,不携带叫啸和穿透力,不与名望和财富攀关系,励一励也可以。不为所用才能不入圈套。真正的读书和励志,本来不能给你带来任何世俗的价值,它只是催生一种人性的洞察力和幸福感。这种感觉的表像,更接近水的特质,散淡而自然,流到哪算哪。
木心先生描写的青年时代在上海读书的情景。——“美专图书馆的夜晚,壁上是伦勃朗的大油画,柯罗、塞尚、梵高,一袋刚出炉的奶司饼干,一壶咖啡,灯光静谧,画册平平摊开。外面是菜市场,有轨电车当当价响地驶过,立满书柜的屋,常常由我一人独占,只亮一盏灯,伦勃朗凭窗相望,柯罗的树梢如小提琴的运弓……”还有独自去听音乐会,“每次音乐终场出来,夜深街静,满身的音符纷纷散入黑暗的凉风中,肉体在发育时期,肌腱微微胀痛,智力在充实催酵,也会有微微的胀痛感……好像我就是凭着这些没用的东西长大的。大白天,只有消耗,所以只能在夜晚独自成人长大。”
有自我小世界的人,才能理解这种至上的快乐。
有人曾这样描述中国人的“实用主义”:“中国人在全世界是最重实用的民族,凡事都怀一个极其明确的目标:娶妻为了生子,养儿为了防老,行善为了福报,读书为了做官……”
也有媒体曾经对比中美著名大学的图书馆借阅情况,美国十所高校综合排名的前几名分别是柏拉图的《理想国》、霍布斯的《利维坦》、马基亚维利的《君主论》、亨廷顿的《文明的冲突》等,而中国几所著名大学上榜的是:《《李开复成功学教程》》《《星云法师:佛教教你发财的方法》《怎样淘到人生第一桶金》等等……无他,实用耳。
电影亦是如此。投资商是要赚钱的,他们要看到足够的明星,足够的戏剧冲突,足够的特效场面,一部电影要塞得满满的,才行。
记得侯孝贤导演的《聂隐娘》,花了那么大投资搭出一个绝美唐朝,画面还是他一如既往的长镜头,有时缓缓移动好几分钟,有人说,这在任何投资商看来都是在“烧钱赶客”啊——有那么多时间,去拍什么密林里的斑斑竹影,为什么不多拍几场舒淇洗澡的戏?
但天底下,真正美好的东西都是无用的。——艺术有什么用呢?哲学有什么用呢?爱情又有什么用呢?甚至它们只会让人痛苦。老实说,把生活里遇到的事情分成“有用”和“无用”,这是我最不习惯、也最无法理解的思维,而且很长时间我都不大确定,自己为什么偏偏喜欢那些“无用”的事情?直到我在自己的生活经历中反复确认了“人生最重要的东西,其实都没有什么用”时,才觉得自己运气不错——我们所需的东西,早已不止是生存的工具,人不同于类人猿的地方,是他得活在某种审美和文明之中。
一个人,当明白自己终归都是沧海一粟,你就会明白有人为什么要花那么多钱去做不赚钱的事情,并不是非要跟钱过不去,只是这世间,比赚钱美好的事实在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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