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臭,逐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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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城市日记 |
经过平江路,风吹过,飘来一股臭味,举目望去,果然,十米开外有一炸臭豆腐摊。
同事当即拔腿奔去,手机扫钱得以手持两串,塞一串给我,每串五块,白里透微黑的豆腐方块经油炸后呈金黄色,蘸调料咬下去,磕破焦皮后触到柔嫩的内里,口感还不错。
上海城隍庙的油炸臭豆腐干也很有名,吃过,和我们这里的味道差不多,连调料都一样。
汪曾祺谈过南京的臭豆腐干,“南京夫子庙卖油炸臭豆腐干,用竹签子串起来,十个一串,像北京的冰糖葫芦似的。穿了薄纱的旗袍女郎,描眉画眼,一人手里拿了两三串,边走边吃,也是一种景观,他处所无”。南京夫子庙当然去过,吃的东西太多没顾得上炸臭豆腐干,想来江浙沪地域临近,风物也有共通之处,只是一串十个也实在太多,充分彰显了“南京大萝卜”之粗放特色。
汪曾祺还写过长沙的油炸臭豆腐干:我们在长沙,想尝尝毛主席以前在火宫殿吃过的臭豆腐,循味跟踪,臭味渐浓,“快了,快到了,闻到臭味了嘛!”到了眼前,原来是一个公共厕所!”——这倒有点像今日朋友圈的段子,每次吃臭豆腐时都会想起来,笑。
臭豆腐全国分布极广,许多都有特出之处,我虽没品尝很多,但不少地方的也都大致见识过,感觉臭豆腐若有派别,可有南派和北派之分,上面写的都算是南派;和北派相比,还是有差异的。
小时候的邻居是北方人,一次留我在他们家吃饭,他家吃的臭豆腐是家里自制的。我学他们用臭豆腐就着白馒头吃,臭豆腐的味道似乎强化了小麦淀粉的清香滋味,获得了一加一大于二的效应。邻居阿姨又用三个鸡蛋敲开,放入臭豆腐两块,用勺子碾压搅拌匀后,放葱花炝锅之后倒入,眼见鸡蛋迅速蓬起,蓬勃的臭味几十平米的屋子空间真不够其折腾。成菜后,本是黄白的鸡蛋呈青灰色泽,夹一筷子,起初那臭烘烘的味道呈压倒之势,过后略有鸡蛋的本味出来,细细品之,层次丰富。
后来又吃到盛名的北京王致和臭豆腐,才知道这是遇到大巫了。密封时还好,一旦启封了再盖起罐子来,臭味就遏制不住一般要跑出来,只好拿布层层裹住。此物有一别称曰“青方”据说是慈禧太后所赐,显然是避讳原本不太好听的名字。以我南方人的口味来看,觉得它臭中有咸、鲜、紧、醇——王致和臭豆腐能臭成这样,其关键自然在于汤料配方,也如同肯德基的炸鸡配方一样,这是机密中的机密。
记得有一次我在博文里写在街边小店吃炸臭豆腐干,有博友留言(那时某浪还允许博友互动):想不到你这么个大文化人也吃臭豆腐!——笑,首先我不是什么大文化人;不过是个媒体工作者而已;其次假如认为“大文化人”就不吃臭豆腐,那更是大谬哈。
蒋勋,著名的台湾作家和学者,都知道的吧。他去浙江绍兴研究那里的爱吃“臭”——霉臭的苋菜,霉臭的豆腐,臭鸭蛋,霉千张……开始还有点百思不得其解,后来有个法国人告诉他:每一种古老文化,到了最后味觉的极致,都是品尝“臭”,“臭”真是古老文明味觉的精品。——他说,这番话让他想起了刚到台湾时吃过的臭咸鱼,直如醍醐灌顶。
今天我们的生活,和蒋勋的话还真是格格不入。——物质太丰裕,大家为了健康盐都尽量少吃,糖成了罹患疾病的罪魁祸首,霉臭更是早已和“致癌”划上等号,这些曾经拯救过人类的味道,都已经被无情地推到了生命的对立面。
我算是在饮食上很少禁忌的人了,如今也被迫抛弃浓油赤酱,对腌腊霉臭敬而远之,选菜时要参照“打开健康新世界的低卡食品”之类……唉,能够偶尔“逐臭”的对象,恐怕也仅剩下臭豆腐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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