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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混搭的世界里,想念专一

(2011-01-02 22:02:21)
标签:

华盛顿邮报

红楼梦

法拉格特

巴洛克

青花瓷

分类: 自圆其说

古典巴洛克的椅子上,摆着牛仔布的椅垫;青花瓷窑瓶里插的是青铜假面具;茶水中加入了气泡饮料——从家里的陈设,到吃的喝的,一切一切,都是可以混搭的……

示范讲解的,是一个艺术家,他具体做什么的,俺始终搞不大清楚,暂且按下不表。他像足球明星般的削薄短发,身上却是一件改良式灰色唐裝,脚上是欧洲名牌鞋子,鞋面上系着黑红相间的鞋带,果然也十分混搭。

他教诲我们说:混搭不仅是一种时尚,也是一种生活态度。其实很多现代人,生活中早就处处是混搭,以最基本的饮食习惯为例,你可能早上吃火腿三明治配豆浆,中餐是日式料理,晚餐是意大利面,东西不同的文化元素,已经巧妙地织进了我们的每一个生活细节。

电影的前缀也随之越来越多,有的标榜自己是“魔幻/动作/偶像”大片;有的则概念为“前卫/爱情/谍战/喜剧”;别人递过来的名片,头衔可以是“教授/媒体策划人/专栏作家/商人”,也可以是“董事长/文化学者/演出经纪人”,你如果表示惊讶,他会自信而从容地解释:这是Crossover,就是跨界,江湖上也叫混搭啦——艺术老师还在继续说,比如把父亲留下來的圆领衫,搭件泰国买的薄外套,再加上昂贵的名牌长裤,这一身行头,不但融贯中西,还暗中透露了你的家族史、旅游经验和消费能力……真是独一无二的品味宣言啊,只要你敢“混”,不愁“搭”不上这股热潮。

原本毫不相干的元素,相互渗透相互融会,从而产生了崭新的立体感和纵深感,“出奇不意”和“不务正业”成为制胜的法宝,由此引发一个话题接着一个话题,一个欲念压过另一个欲念——嗯,其实是这个世界的诱惑太多了,人人都嫌自己得到不够多,跑得不够快,只想变身为千手观音,好把名利攫遍。

我就想,如今不知还有这样的人吗?仅仅为了一件事,就愿投注毕生的精力?或者为了一个梦,可以无视周遭的喧嚣,衣带渐宽终不悔?——像绘画之于梵高,像音乐之于贝多芬;像清朝乾隆年间的宅男曹雪芹,蜷缩在北京郊区一个小村落一座破烂四合院的厢房里,每日青灯黄卷,只有菜粥填肚,却用蝇头小楷记下了那个最豪华的《红楼梦》;像华盛顿法拉格特广场上,卖煎饼的小贩卡尔洛斯,一个摊练了30年,记住了几百位常客的口味喜好,当他心肌梗阻猝死之时,无数食客自发前去寄托哀思;或是像江南某个书香传承的大家族,绵延六代人只做了一件事,殚精竭虑护住一座祖上传下的濒危的藏书楼……真的,还有这样单纯、明确而无悔的人生吗?

在这个混搭的世界里,我想念专一。

舍得放弃纷繁红尘中的诱惑和热闹,舍得放下你侬我侬中的情深和意长,舍得让自己从一个八面玲珑的“人精”蜕变成衣锦夜行的隐者,除此,还要忍受漫长的寂寞和孤单,面对随时来袭的彷徨和绝望、不解和嘲笑……唯有如此,才可能历经漫漫长途炼成大器。而这样的人,注定是不多的,他的内心,时刻都有灵魂的清越之声在激荡,这是命运赐予那些筚路蓝缕的追梦人的最高的现世享受。

这样的清越之声,也许很多人一辈子都无从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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