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两个月前,三联策划出版《独立日》(魏小河),主题是“用一间书房,抵抗全世界”。我看过书稿,很感动。现在书出版了,据说众筹很成功,值得祝贺。当初我写了一点感受,列于下:
本书对象,面向独居者,命名曰《独立日》,颇有调侃的味道。可以自嘲为“标题党”,用以描述中国约两亿单身人口的新常态!编这样一套主题书,是一种尝试,也是一件很难面面俱到的事情,比如年龄跨度巨大、人群背景复杂。当然,我们可以截取青年一块领域,使我们面对的独居、单身或独立生存等阅读对象,大体有了“适龄未婚”的背景;至于离婚、同居或分居者,有了年龄约定,权且将他们视作“伪婚姻”者,一并放到“独立日”名下略加关照好了。
本书形式,如称Mook,走书籍期刊化的路线。每本书树立一个主题,谈读书、谈电影、谈旅游、谈烹饪,一本本连续下去,大约是这样的追求。据称Mook一词产生于日本,是Magazine与Book的组合词。前些年我问过英国人,是否知道这个词?他们颇为轻蔑地摇头说,不知道。但是他们给出另一个词Bookazine,认为与我们杜撰的Mook词义类似,说的却是期刊的书籍化。无论怎样,都是商业竞争的逼迫,由形式的跨界,最终达到内容的创新。
本书立意,旨在弘扬独身者的文化精神。文化一词,在传统意义上,中西方的理解大同小异,讲的都是开化与教化。像《周易》讲“观乎人文,以化成天下”。西方Culture一词来源于法语,法语又源于拉丁语Cultura,原意为耕种、种植,后来引申为开化与教化,即所谓启蒙。长期以来,以西方文化为中心的乐观主义态度,一直迷信于文化启蒙的无限可能性,甚至认为它是达到世界大同的唯一途径。但是当商业化、全球化和网络化掌控人类世界时,文化的功能迅速发生变化,用社会学家齐格蒙特·鲍曼的话说,未来的文化传播者与受众,已经由类似军官与士兵的关系,转化为园丁与蜜蜂的关系。在那里,文化启蒙或曰驯化的功能,在不断弱化或消失;作为文化传播者,你只需像园丁那样,侍弄好花花草草,让蜜蜂在理想的原野上自由飞翔。如此憧憬,对新一代出版人而言,既是挑战,也是机会。《独立日》的创办,正是在这一层意义上起步。
本书归类,我不希望它归于“励志”,更希望它有传承“韬奋精神”的勇气。何谓韬奋精神?我理解其实质,不过是中国知识分子的独立人格!无论世事如何千变万化,丢弃了这一点,就会背离韬奋的本质,什么志都励不了。为了达到这一点,我还是主张要重温杜威的“真的个人主义”,即个性主义黄金般的价值;还要重温易卜生式的“健全的个人主义”;还要重温胡适强调的“五四”路径的精髓,即由思想解放到个人解放。其实我们每天挂在嘴上的韬奋精神,其落脚点就在这里。有这样一些东西为基奠,再建立我们的理想花园,无论多么通俗的选题,都会提升我们的档次。
由此想到,二十多年前,我曾经写过一篇文章,题曰《堂吉诃德精神万岁》,当时受到刘杲、沈昌文等几位前辈称赞。如今写此文,我又命题曰《独居精神万岁》,可见我的追求一以贯之。这里“万岁”一词,是帝王思想的转用;“独居”一词,落脚到精神层面,已经与人的年龄、婚姻或生活状态等,都关系不大了。(深圳商报2015年7月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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