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笑个甚来？

    娃娃~你变样了。你不是怕水么？

    阿娘~是一个叫‘无忌’的妖怪给我洗成这个鬼样子的，都洗白了~

    阿娘拉着我的小手飘回了草蓬蓬，山草药味好浓，我担心阿娘。

    娃娃，他不是怪物，跟我们一样是人啊。你跟他说话了么？

    恩！

    说的啥？

    无…忌…！他的名字

无忌？

阿娘眼角出现了一丝奇异的神采。她生气了么？

    阿娘~阿哥也？阿哥又偷跑出山了？

    走了。谁个叫你贪玩儿，这次让你阿哥抢了先！

    啊？阿娘~偏心眼！

    娃娃~急个甚？！本想等你长到16岁再放你出山了，谁个知你这妖娃娃，偷着跑去和人说话，不羞羞！

    阿娘！我哪都不去，阿娘身子不好…

    我抱住了阿娘，把小脸深深埋进了阿娘柔软的胸膛，手指圈着她光溜的长头发。我还没有长大，以后要是能像阿娘一样高一样美就好了。

    傻娃娃，你看阿娘刚吃了一颗豹子胆，你阿哥才打回来的。阿娘比豹子还壮嘞~

    呵呵，阿娘~

    这次阿娘给你的任务，你听好了！~

    啊，听着呢。没有阿娘的任务，娃娃活不到今天，早让山狼山豹子吃了。阿娘，快说呢~”

    找到一个姓ying的人！”

    时限？”

    6年！

    娘你发烧了，任务在我没有10天之内整不下来的，6年，我现在才12岁……

    少废话，六年之内找不到姓ying的，你别回来见我。

    记住了，1·头发减半，到屁股，长了就剪

            2·在别个怪兽眼里，你就是个野人。虽然浸了水，你人模狗样，跟妈妈我差不多美了，但是你一口山野土话兽语，一张嘴吓死个人。我要求你，没学会说‘雅言’时，不准张嘴。

            3·任务时限长，山外之人之事，你尽皆记在心里，走一步学一步，学一步用一步。但不能动不动都把人当山兽一样开肠破肚，除非你觉得非得这么做，才能出手。你要是不明白，娘现在就死你面前。

    少来了！阿娘今年30岁，等我回来时你36岁，娃娃不求别的，只要阿娘容颜不老，等我回来还能找着你就行。我想娘了就学狼叫，你想我了就学虎啸。好不？

    傻娃娃还有第4：你天生神经兮兮，出了山，不可以大笑吓人。想笑时候憋着，笑不出来时候也得在心里笑着。想杀生时忍着，性命堪忧时不想杀也得杀。明白了么？

    跟第三条重复了，恩，我记下了。

    第五：你怕打雷。我却没有办法……

    还能天天打雷下雨啊？！我才不信！

    你贪玩儿没见阿哥一面。不过他6年之后也回来接阿娘，到时就能遇见了。看那堆杂毛就是从你阿哥身上刮下来的。妈妈一指，走！娃娃出山了。

   

    娃娃出山顺手牵羊，

    小羊羊，陪我去找姓ying的人好不好？

    娃娃‘四脚’并用，反正时日还长着呢，赶着小白羊在山里乱转，转来转去就是围着家里的草蓬蓬转圈子

    羊羊？你舍得离开阿娘么？

    咩~咩~咩~

    哎！我也舍不得阿娘，阿娘做的肉肉好像哇，好想吃。饥饿怎么老找上我啊。

    走啦，臭羊。娃娃用束腰带系住了小山羊的脑袋，扯着它去抓鸟。

    鸟儿别去啊，前面那片山里有怪物啊~我去了一趟，被阿娘打个半死。

    嘿！让你别去~

    哇噻！娃娃看到一条白水，哄哄嚯嚯从山石间留下来，躲闪不及，水花渐了个满身。湿湿凉凉的从脖子上流到了后心、胸前，忍不住一阵猛然抽搐！

    水？糟了？羊羊是水！

    娃娃一紧张，没轻没重的，本想抱着羊羊就跑，没想双手的指甲插进了小白羊的喉咙,划破了羊羊的肚皮……

    水啊~我受不了了，晕

    温风燥燥，才把娃娃热醒了。

    我在哪儿啊？山洞！听，有人杀猪。

    谁个杀猪？！

    娃娃双手捆着粗粗的大硬链子，一口土话没说出口，在洞口边缩头缩脑，觉得里面时不时有阴风夹带着嚎叫飞出来。

    噢呀呀，别抓我啊~山外面的人都这么爱整人呢，还没反应过来娃娃被什么东西提了起来仍在一个热烘烘的地方，面前站着一个比白雪还白的‘人’。是人么？娃娃不敢确定，也不能说话，只得偷偷摸摸往外爬啊爬。

    杀个猪么，用不用我帮你哇。娃娃心里一乐，鬼哭狼嚎地又爬回到那个‘雪人’两腿中间，朝他前面一看，啊！

    不是杀猪，杀人呢。一把大长刀烤个火红正放一‘人’胸前，冒着丝丝白烟。那人叫的比猪娃子还凄惨！

    娃娃心头一紧，右手已弯成爪型，连带着铁链，掏向‘雪人’心窝…

    你躲？你杀了人，我掏了你！

    没想，张牙舞爪却只抓破了‘雪人’胸前的衣衫，指甲里留着红白的一层皮肉。

    山野娃子，野性不改，还想掏我的心不成？！你若如此出山必得杀人无数！

    老隐士风胡子正在铸一把用人皮丰润的天下神剑，没想让这个小野猴子抓破了胸大肌，顿时火冒三丈。在山洞里追了几个回合，才从反方向堵到了小猴子。用粗麻大绳把‘小猴子’捆成了直直一根人棍，立在山顶尖尖的一根粗木桩上风吹日晒雨淋，晕了又醒，醒了又晕~

    哎唷，阿娘哇~娃娃，该听你的话，不来这个山头的哇。那人是不是要吃了我哇？

    两个礼拜以后，娃娃从山顶被扔下山坡，绳子脱身之后，她觉得再也无法像猴子那样躬身蹲着跳来跳去了，走起路来如行云流水，从屁股到头顶好像有跟钢针把身子钉得笔直。麻绳勒痕还没消，有半截身子还是麻的，娃娃就想逃跑。

    哪里跑？！风胡子手里举着大火钳，风风火火赶来，把娃娃夹在腋下，一根一根拔掉了娃娃锋利如钩的手指甲，然后把她的双手捆在鹅卵石上沉入了一汪冰冷的深泉。

    三天之后，指间长出了透明干净的细指甲。娃娃连爬树逃跑的坏主意都落空了，她没有黑硬的长指甲，手里总是软绵绵的，爬个树桩子都费力。

    这一次，风胡子又提来一桶白色泡沫狠狠浇在娃娃散乱纠结的长发上。娃娃晕了，她怕水，一觉醒来，头发如落叶一样从头顶泄了下来，一片一片、大片大片，直到全都落光了。头上凉凉的，还总有蜻蜓立上头。

    呜啊，阿娘！你没告诉我山外的人都会这么折腾娃娃！~早说，我打死也不出来。陪着阿娘多好啊，每天除了玩耍、杀猪、吃肉肉，还能喝上几口甘甜的奶汁子。我傻啊？还是家里好啊！

    娃娃，第一次不知所措，从那山洞里被打的遍体鳞伤，让风胡子从洞口一脚踢出来时，脸上还保持着滑稽的微笑，滞空了几秒就重重摔在了一片河滩。

    娃娃想哭，喉咙里咕哩咕噜，却怕别人再抓她，藏藏躲躲，躲躲藏藏，小羊羊也寻不见了，连个陪伴都没有……

    不好玩，山外面一点儿都不好玩儿，我要马上找到姓ying的人，回家躲起来。

    咦？走起路来，感觉好奇怪啊！两腿夹得紧紧的，肩膀也疼得没法缩成一团，新长出来的头发几天就过了屁股。娃娃磨了把石刀准备照阿娘说的，头发过了屁股就斩掉。

    大河奔奔，向东流。娃娃的腿脚还是很灵活，像一片乌云飘到了岸边。

    水？！怕怕~

    娃娃哆哆嗦嗦爬到水边，岸边的乱石滩划破了膝盖，吔？腿上的老皴泥，也薄了，我怎个变成这个颜色了捏？

    哇~阿娘~阿娘~娃娃在水里好像看到了阿娘，只是比阿娘要瘦小许多，眼睛没有阿娘这么黄，是深褐色的。

    阿娘~娃娃手指碰到水面，阿娘就碎了。

    阿娘~等我找到姓ying的人，就能见到阿娘了。可是我怎么才能过河？我要是山鸭子就好了。或者让无忌抱我过河，不更好！无忌的肩膀就像一根大树桩子，可结实了，嘿嘿！

    想着想着，娃娃闭着眼走到了河里，想象着无忌就在旁边，像野鸭子那样扑腾着游水，只有一颗头浮在水面上。

    咦？河面泛起了鱼浪~大鱼小鱼弱鱼猛鱼，扑腾着跳跃着啃食着娃娃身上的死皮腐肉。

    完了！阿娘，我真的，终于喂了鱼了~阿娘，我要死了，阿娘~

    娃娃吐着泡儿软在了鱼群托撑的一汪水席……

    阳光刺眼的另一个清晨到来了，娃娃的光屁股对着青天白日，身上只有阿娘给织的一张麻布片子。糟了鱼群洗劫之后，娃娃的体重轻了很多，通体的粉红嫩肉，像一条被剥了皮的山蟒。

    哇~你是仙女么？

    娃娃，用细的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手指，戳一个睡倒在河岸边土堆堆上的女子。

    哇！除了阿妈，世上还有这么美的人儿？鹅蛋脸，长眼毛，双唇红的像颗山樱桃，跟小羊羔一样可爱亲人。

    啊？女子惊叫一声，娃娃下意识窜到了土堆背面躲了起来，好像在跟阿哥围猎一头美美的大白羊那样，抻头瞪眼，好不认真。

    小妹妹~你出来，你…怎么光着身子？！怎么？你不会说话

    恩，恩，恩

    你一个人么？

    恩，恩，恩

    娃娃和女子用装满了疑问的目光上上下下打量着对方。

    呵呵，我叫如月。

    如月？娃娃想象着比鸡蛋还白皙圆润的月亮，笑了。目帘如黛忽闪忽闪，砸在幼嫩粉白的皮肤上，果真像个娃娃。

    我…叫，娃…娃

    娃娃？好野的名字。你会说话吔？！如月笑起来，眼睛就像两弯新月，甜美如水，秀发如风。

    恩，恩，恩

    跟我说说话，好么？

    恩，恩，恩

    我……………………如月一通哭诉，娃娃只听懂了几个词。

    咋，你爹被杀了，那你不去撕了那人，在这儿作甚？

    这是我爹的坟，守满三天。我就去大魏国选妃。

    选飞？啊我带你飞啊~

    笨猪，选妃！做新魏王的王妃撒。让他替我报仇。

    需要么？

    不需要么？男人的力量无限大。

    南人？什么南人？

    你傻啊？！男人就是比我们高大的人。娃娃跟我一道走吧？！我们做伴好不好？

    好…还是不好呢，我的任务是找到姓ying的人！

    别傻愣着，来先穿件衣服。

    如月给娃娃身上大了一张柔软的布衣，她是除了阿娘之外，第一个细心抚摸娃娃肉身的人，因此在娃娃心中坐到了至高无上的地位。

    美人姐姐，有朝一日让娃娃替你报仇啦……

    娃娃躺在如月怀中在路边的荒草沟子里睡了一休，梦见了阿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