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真人头骨

　　一个暑假过后，他的素描就从最后一名到被老师当典范去讲，速写也是没人能比的。他马上成为了红人，不但在我们班红，在音乐班、文学班都红起来，走到哪里都有人看。去找他讨经验，他很认真地给我介绍，他的经验是：先把人的头骨完全背下来，什么地方是怎样的结构，在什么地方有拐弯等等，背下来后，在画画时，就眯起眼睛，感觉自己是在真人的脸上画，最后就能画出这样的素描。我们那时看不到什么好画，听到他这样说，我就去找头骨，可那个时代美术用品店是没有听说过的，更没见过石膏的仿真人头骨，最后没办法，还得去找胡子，问他哪里找到的人头骨。

　　他神秘地从床底下摸出一个完整的真人头骨，递给我说，这个借给你了。我高兴地拿着头骨就回到宿舍，每天抱着摸、画，晚上放在我的床底下。拿头骨的那一周，我一直低烧，而且晚上遭受可怕的梦魇袭击，后来才想到是不是头骨的原因，就把头骨还给了他，头骨给他后我竟然就好了，在后来才知道，那个头骨是他跑到野地里捡的。现在想起来都害怕。后来被系主任在大会上批评，说他用头骨做了爱情的信物。

　　我们班去图书馆帮助搬家，所有的书要我们一摞一摞抱到新的地方。那时文革刚过，所有的人都觉得在劳动时积极努力、扎实肯干是一种美德，胡子干活看上去极其努力，忙忙地跑着搬运。一次我搬着一摞书往外走，他已经把搬去的书放下了正好返回，正好走到我面前，死死挡着我的路，书很沉，我往右闪，他就往右挡，我往左闪，他就往左挡。

　　他很笨拙，这我是知道的。每次上公共课，要搬自己的椅凳去上课，如果安静的你坐在座位上看着他，你会发现，他搬起椅子来时，会“嗵”的一声碰到桌子的前面，然后将椅凳扛上肩时，会“嗵”的一声碰到桌子拐角，一路走去把能碰到的东西全都碰了，最后，走到门口，先是“嗵”的一声碰一下门的右面，人出去了还要“嗵”的一声碰一下左面才算了事。

　　现在他挡着我的路，又跟我一个频率、一个方向地躲闪，这种情况在碰面时双方紧张的情况下，很容易发生的，这我能理解。但我没想到的是，他竟然突然伸出他的大手，竖着从我的脑门一把抠到了我的下巴，我怒火中烧，大发着脾气，把怀里的书全都扔在地上哭着跑了。他也没解释，很多年后，我都百思不得其解，他那时是想干什么？这件事也是很多年他都不让提，到老了他才告诉我说：当时他是想去接我抱着的书，由于太紧张，没计算好距离，手抠到了我的脸上哈。

　　告朋友们：由于晚上回家才能写，早晨发上去，没时间修改，大家凑合着看吧。反正是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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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