缅茨姆之旅——翻过梅里女神的柔滑香肩

◇衙外

一、依偎在缅茨姆的裙幅之上

前面说了，我们是根据昆明山友一篇叫做《拜吻缅茨姆的裙裾》的游记而展开此行，如此，“裙裾”这个词汇就不可避免地一直影响着我，我脑子里始终有这样一个形象，一个像海子诗中所写的骑着自行车的高大女神，拖一叶五颜六色的长裙，风姿绰约，仪态万方，而我们则是那隐藏在那长裙皱褶中几只醊饮的蜜蜂——心随着那裙幅的飞扬而飞扬。

第一个“采蜜点”是位于那美丽“裙边”的云岭乡果念村佳碧社，这是一个“名副其实”的世外桃源，云岭、果念、佳碧这6个字，是如此准确概括了它的景色。这里云雾缭绕，推窗即见山谷尽头的缅茨姆雪峰，四周也都是些高耸入云的奇峰；这里果木成林，苹果、柿子、橘子一串一串地就悬在房前屋后，还有葡萄、南瓜、玉米、仙人掌等等；这里天色碧蓝，清溪流淌，民风淳朴，还有几座白塔或隐或现，确然一处佳境。我们头晚就住在村长阿玛吉家，这天是9月30日，中秋节，我们坐在阿玛吉家的院落中赏月，看一轮“佳碧”明月时而隐匿在云层深处，时而露出头来，倏地撒下一片皎洁，如梦如幻。

关于阿玛吉，这里有必要着重介绍几句。而说阿玛吉，则绕不过他的胞弟，那个传奇人物——鲁荣次南。

在昆明山友所写的游记中，带领他们上山的是鲁荣次南。鲁荣次南毕业于迪庆卫校，当属藏乡的高级知识分子，但就是这样一个“高知”，却有着超强的脚力，据说一天可从佳碧走到红坡寺翻越白马雪山垭口之后再返回佳碧——而这是平常人两到三天的行程——帽檐他们到来之前，打的是网上公布的鲁荣次南的电话，谁知道接电话的却是阿玛吉，他告诉对方一个噩耗：鲁荣次南已于去年得脑溢血死亡。

鲁荣次南死了，阿玛吉却让他继续“活着”，作为其同妻的胞兄，担负起接待来自全国各地山友的任务。作为村长，他们家是当地少有的大户，根本不缺靠脚力带山友登山所挣的那俩钱。但他却惦记着让村中更多的人挣点外快。他将自己所辖的果念村及相邻的巴里达村脚力好的小伙子按序排班，凡有外地山友来此，依次作为背工兼向导协山友登山，值得指出的是，其费用应算低廉，每人每天才150元。

10月1日上午，从佳碧出发到巴里达村，车载着我们顺澜沧江边的峡谷悬崖上穿行，一路上分别接到次称、龙吉和老丁（音）三个背工，其中次称年长点，38岁，后两人均在二十二三岁。这三个小伙子实在是太好了，乃我所接触过的所有藏族向导里最朴实的。他们三人中的二人背我们的男包，另一人背他们自己的包裹，两个较轻的女包则留给我和临江仙背，自然，我们队伍中的那两个女生，则可以无负重空身而行。

10时整，我们从海拔2660米的巴里达村出发，首先是一段枯燥的200米的拔高，当时烈日当头，没走几步便汗流浃背，然后是一段陡峭的直下，来到一条发自缅茨姆雪峰冰川的大河旁，才渐入佳境。

我不知道该怎么去描述这段路程，只知道一路上如果仅用“风景如画”来形容，就未免太苍白了。这是鼻祖级的原始森林，人类是无论如何也画不出这般静美而空灵的自然之美的，各种松树和杉树高耸入云，还夹杂有噗噗乱掉果子的核桃树。上面我把自己比作蜜蜂，但此时大家更像松鼠。龙吉是个精力充沛的小伙子，他一路上遇到核桃树，就拎起石头往上扔，然后就有一片一片的早已挂果的核桃落下，捡起来再砸开让我们吃。此外，还有被猴子和松鼠遗漏的松塔，龙吉也砸开给我们吃，那松果太香了，直到现在想起来，还觉得满口甘馥。

晚17时，抵达缅茨姆雪峰脚下海拔3385米的一个牛场，这一天上上下下，我们累计拔高900余米，累得不轻。但扎营地的美丽和安宁，却让人心情愉快，乃至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身体上的劳累。这真是一个超七星级的扎营地，满地绿草如茵，上面则铺满亚麻毯子一样的落叶，帐篷扎在上面，完全是一个天然的榻榻米。我们坐在帐篷旁烧茶、做饭，抬头即是寒光闪闪的缅茨姆顶峰，夕阳下的女神毫无遮拦地向人展示她的美丽和庄严，一尘不染的白云是她的围巾，洁净反光的白雪是她的披肩，而我们则依偎在她温暖而美丽裙幅之上，体验着这个世界最纯净的惬意和幸福。

那天天气真好，一点都不冷，我们躺在草地上聊到了半夜。

俗话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但这天我们没有见到月亮。但即便如此，躺在帐篷里，依然能感到外面的清光，我很迷惑，这么深的夜晚到底是哪儿来的光？半夜起夜时，我看整个牛场的地上像淌着牛乳，一片肃静的圣洁，我想那是隐匿在云层深处的月亮透过氤氲在与雪峰交流，抑或是缅茨姆女神在和她伟大的夫君倾诉她亘古的衷肠……

这一夜，在女神的抚慰下，我们都睡得好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