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ahoo小神曲)相信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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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信花
◇衙外
半年前,我在某报开了一个专栏,像沈鸿非专门聊美食一样,我聊一些自己熟悉的诗人。现在,诗人似乎已在来自外部的推力和来自自己抗拒力的双重作用下遁出了这个世界,这是谁的悲哀暂且不说,反正我自认在大众传媒上谈论诗及诗人,也算做了一件有意义的事情,一是让人们了解这个群体——他们过于单纯的心灵常常令这个世界尴尬;二是告慰自己——作为曾经的诗人,诗歌,已是我这被世俗污染太久,洗濯不清的灵魂“不能承受之轻”。专栏开了几期之后,我就向蓝蓝要来了资料,作为十多年的朋友,本想写她毫不费力,却万万没有想到在备下一个题目后居然不知道该从哪儿下笔。蓝蓝,我那再熟悉不过的PLMM,我文学乃至生活上的良师益友,常常侃到天昏地暗的“铁哥们儿”,我竟写不动她?很遗憾,这是真的,我不知道用什么样的文字才能准确传递出她那种真实。
现在,一晃半年过去了,我的专栏早已封笔,编辑却突然打来电话,命令我必须在一天时间内写一篇有关蓝蓝的文章:“就你,写得动得写,写不动还得写”。天!我听后头都大了,莫非这世界果有安排,未完成的事情总要完成?挂了电话,我在电脑上打出了三个字:相信花。
《相信花》是我原来为蓝蓝备好的题目,来自她15年前的一句诗:“秋天过后/你就不再相信花朵了吗?”那个时候,她还是个小姑娘,跟蝴蝶一样花枝招展。记得有一次,冯杰我们三个到郊外踏青,一到田野,她便“飞入菜花无处寻”,只看见两支小辫儿在脑后扑闪扑闪:“黑发悠扬/思念悠扬/夏天长满青草/从一个屋翎到另一个屋翎……”现在,被我随手拾起的她遗落的这几片“花瓣”,蓝蓝本人或许已觉得稚嫩,也难怪,作为已拥有一对双胞胎小妞的母亲,哪怕在我眼里,她的形象也早已由原来鲜艳欲滴的狄·金森转到了慈祥柔和的阿赫玛托娃。
从狄·金森到阿赫玛托娃,这是一个懂得幸福并拥有幸福的女人才会走过的嬗变之路——我这里所说的幸福,似乎应该注上加重号,因为这不是常人所理解的那种幸福,而是一种心灵上永远的单纯与宁静——在蓝蓝传给我的资料里,第一首诗就是《让我接受平庸的生活》,“接受并爱上它肮脏的街道/它每日的平淡和争吵/让我弯腰时撞见/墙根下的几棵青草/让我领略无奈叹息的美妙……”我们看到,在这里,激情已经沉淀,灵魂更加超脱,或曰坚定,世俗的烦恼不仅被接受,甚至已经成为生活不可或缺的作料。
这其实正是我一直写不动她的原因。写不动,是因为她和我所见过的绝大多数女作家尤其是女诗人有太多的不同,而当时的专栏是一个特意给“小资”看的栏目。而蓝蓝作为一名专业作家,甭说“小资”了,就是跟你经常在菜市场里碰到的下岗女工也并无二致,她不带眼镜,没有染得猩红的长指甲,更没有眼影、口红和哪怕淡淡的香水味儿——我都怀疑她有没有化妆盒,在某种程度上,像她这种“荒废”自己天生丽质的女人,简直是暴殄天物。她抽烟也是最普通的牌子,而且逮啥抽啥,不像有的抽烟女性,非摩尔不悦。她的穿着更是随随便便,尤其是现在这个季节,你看她把双手揣在那件碎花棉袄的袖筒里的样子,真像个……妞。
哈哈,说蓝蓝是妞,我估摸她是高兴的,在阿赫玛托娃的诗集扉页,我看到的就是一个成熟、矜持而又恬静的妞,鬓角上插一朵小花,羞涩而温存。蓝蓝也是这样,她在写诗的同时,还写童话,像自己两个女儿的大姐姐,什么会飞的木头鸽子呀,什么会点亮自己的蜡烛呀,那甜美的故事,常常让人以为这都是她和自己两个女儿——小小和豆豆,已上学了吧——“合作”想出来的。最打动我的是一则叫《玫瑰花儿枕头》的故事,姑娘的情郎变心了,他曾经送给她的那些玫瑰花儿也都枯萎,她便将这些一直珍藏着的枯败花瓣儿装成了一个枕头送给了对方,花儿是值得托付和信任的,它们在他的梦中向她讲述那曾经的甜蜜……故事的结尾不用我说,你也能猜到,他回到了她的身边,亲吻,吵架,怄气,但每晚都有一个玫瑰花儿枕头在耳边为他们呢哝。
这就是蓝蓝,我所知道的蓝蓝,像一个孩子,一个妞,像她所写的那种乡间最常见的荠菜花,静静的开放,静静的承受风雨,悠闲,散漫,安然——“朴素的生活如此昂贵/你必须放弃财产、享乐和野心。”这样的句子之于她,似乎根本不用锤炼。
(原发于2007.07.23yahoo博客,曾刊于2005年3月4日《今日消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