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仰就在你的左乳之下

◇衙外

路德说：信仰就在你的左乳之下。那年，还只是她男朋友的老公给她寄明信片时，就是用粗粗的碳素笔给她写了这句话。后来到他们家做客，才知道她是在邮递员诧异而神秘的眼光下接过这张明信片的，大伙儿听后差点没笑死过去。

笑归笑，不过我还是可以理解那邮递员的诧异的，这么一个清秀、文雅还带些冷竣的女孩，被人如此明目张胆地“暧昧”，他没报警就算好的了——看过意大利电影《邮差》吗？那哥们儿最初给聂鲁达送信时也是诧异得一塌糊涂，但后来呢？我清楚地记得电影里有这么一个镜头，当聂鲁达走后，邮差在广场上朗诵他留下的诗歌，右手就放在其左乳之上——那下面是一个可以开采出诸如“美”、“爱”、“精神”乃至“意义”等稀有品种的巨大矿藏。

当然，她不是聂鲁达，即使邮递员也能像那位意大利邮差一样，她纤细的声音也传达不到那嘈杂的广场。“如果心灵总能最先得到答案/庇护的肉体并不急于展开”，她更像狄·金森——一位更加纤细的女性。没结婚时，大家都以为她会把老姑娘做到底的，一生只守着自己的院子，在花盆和“左乳之下”栽种苜蓿，或者其他什么漂亮的花草。

现在，当然花草还种，只不过从那“旧式兵营的小院”挪到了窄巧的阳台，上班、买菜、做饭、辅导孩子学习，“恰似一个人在另一个人的睡梦中/起身，推开了门板/指引着前世的草茎/和你躲闪不及的虚度光阴……”是不是挺朦胧的？那么，咱就直白一些，把它“翻译”成她在酒桌上的口语：“已经成一个老娘们儿了”。青春易逝，但我们都知道，激情却跟它并无直接关系，就像蔡琴，老了倒比年轻时更醇。尤其当你知道她有些诗句竟是用眉笔写就，那种感觉就更不一样。人说灵感大多来自“马上、枕上、厕上”，到她这里则还要加个“美上”——那是一种肉体在灵魂的光波下潋滟之美，让人只能生出纯洁的遐想。

呵呵，我这样写下去，她老公会吃醋的，好在我相信，这小子即使真的吃醋，打心眼儿里还是欢喜我以这“溢美之词”来描画他老婆的，这不，下面就是他为我提供的素材：“这算啥？她半夜睡着睡着还爬起来诌两句呢。”因着电话里这小子那难以抑制的兴奋，我似乎感觉到他就是那位意大利邮差，这时右手或许正放在其左乳之上。

信仰就在你的左乳之下！毕淑敏有一本书叫《拯救乳房》，被不少人骂成媚俗，内容到底媚不媚我没看过，不敢乱说，但就这四个字来讲，我倒觉得真是一件挺重要的事儿，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在这个声色犬马的世界，都应该拯救它，尤其是你的左乳。拯救了它，你才能读懂这样的诗句：“虽然我尝试为上帝创造一道泪腺/无意中却将众生的盐溢满了自己的眼眶。”

（原发于2007.07.17yahoo博客，曾刊于2004年3月12日《大河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