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愿

四

对于祖父，父亲鲜有提及，估计父子关系并不那么融洽，这和父亲少年所遭受的伤害有关。据我推断，祖父应是商贩之类，家境小康之上——高家老宅，就是祖父经手建造的，青年时就有能力自建房屋，经济相对宽裕。也才有条件与人姘居，继而接纳其子女。

祖母早殁后，那位与祖父姘居的女人，就堂而皇之地成为伯父及父亲的继母。但此女歹毒，对两个前人仔极尽欺凌，伯父高丽水未及成人即夭折，父亲刚成年时此女又施毒手。她事先准备好一大杯乌烟膏，把父亲拖入中房关上，然后剪掉父亲的衣服，逼父亲二选一——要么她喝，要么父亲喝，反正必死一人。父亲奋起抗争，既不自己喝，也不让她喝，两人在房里撕扯缠斗有些时候。好在那位继伯父，良心未泯，在窗外劝其亲母住手，后又撬开窗户，塞进衣服，使父亲得以逃脱魔掌。

经此一劫，父亲有家不敢归，旋即外出谋生。也不知过了多久，应该是继母死后，父亲才得以归家。那位没有血源关系的伯父，孩提时多少有些耳闻。种种迹像表明，父亲与其关系相处得不错。购得祖厝左傍的空地后，继伯周告左邻右舍，缝人便说，此块地属父亲所有，并且办理了契字（其子孙不承认，此乃后话）。

先前一直听母亲说，继伯是解放前被钱旅长枪毙的，以为是什么大坏人。直10年前修志的时候，才清楚这个钱旅长，名曰钱东亮，生性嗜杀，传闻他三天不杀人，眼睛会发红，就会浑身不自在。主政泉州期间，大凡有劣迹者，或是不顺眼者，格杀勿论，其中不乏罪不该死的无辜者，在泉州落了个“钱阎王”的称号。继伯是个江湖人，据说还有配枪，撞到“钱阎王”手里，不死才奇怪。

解放后，继伯的大儿子当过一阶段的民兵，其通过一个稍有权力的小头目高营，利用重新登记的时候串改了契字。在父亲名字下面增添了他自己的名字。但房屋长期仍旧由我家居住，直到文革期间，他们纠集了一大批社会烂仔，经常到高家骚扰捣乱，口中狂呼：政府无力，拳头才是真道理，意欲暴力争抢财产。后经亲堂斡旋，街道调解，折腾了好十多年，均无结果。一直到上世纪八十年代后期，我们兄弟五人，出资4.5万，赎回其所谓的份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