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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像朝露、像昙花,像一切不能不失去的光阴。她知道一切都会结束。
——从他第一次把她紧紧搂在怀里,从他的唇仓促地印在她的唇上。
他的镜框擦到她的眼角,她闻到他的呼吸,她的手指滑过他的脖子,插入他灰白而柔软的发里;而他,像个贪婪的小孩,抚摸她的肩和腿,然后捧住她的脸,吻她。
他的吻温柔而热烈,带着疼痛,他说我喜欢你。他捏她的下额、脖子、锁骨,他的手指滑过的地方,留下一片温暖。
那时他们在车里,窗外霓虹闪烁,城市像一片虚化的背景,世界只剩下他们俩。那时,她就知道,这一切必须面临结束。
或者,从他们第一次相识——在一间拥挤的房间里,他穿着米白色衬衫,安静地坐在一张椅子上,抽烟。她穿着碎花的裙子,趿着夹板拖鞋,夏日的阳光在窗外肆意跳动。她从门口走进去,坐在他对面。
他递给她名片,他们的交流带着客套,他们望彼此的眼神也带着陌生——带着从人群中走来的风尘仆仆。他从未设想与眼前这个女人会有一个“开始”,他甚至没有细看她的模样。
那时,“结束”就隐藏在那里。
2
或者,真正的结束其实开始于那一晚。
——在那个有些陈旧的房间里,她终于脱光了所有衣服,躺在床上等他。
她听到卫生间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他的咳嗽声、他的刷牙声。她把电视打开又关掉。
等他的时间是如此漫长,漫长到让她觉得无论如何都等不到他。
夜更凝重地趴在窗外,车水马龙的城市逐渐静谧下去,她对他的期待像潮水般铺天盖地涌来。她多么幸福!
他故意花很长时间来洗澡——他故意地让她期待、向往、痴迷。当他迈着得意的步伐,从卫生间走出来,走向床前的她,他很真切地感受到她的欣喜。
她取下了他的眼镜。他吻她。轻巧的、温柔的、拿捏有度的,同时又是热烈的。她沉浸在他无边无际的爱里。
他说我要吻遍你的每一寸肌肤。他说你喜欢我这样吻你吗,喜欢吗?
在桔黄色灯光下——在他的身子底下,她抚摸他的头发、他深深的法令纹、他松弛下去的脖子。他不再年轻,可是如此真实。
她甚至喜欢他的沧桑——喜欢他身上她未知的大段大段的时光。
他们热烈地交织在一起,感受着彼此的温暖和潮湿。他的强劲使他像一个激情四溢的小伙。
她说你把灯熄了吧,它们像眼睛,一直盯着我们。
他说不熄,我就是想好好看你,他真的把她从头看到脚,一寸一寸的。他说你好顺滑、好玲珑。
她想,他该这样看过多少个女人呢?她的份量在那些女人中,会排在一个什么样的位置?
他说我害怕睡觉,害怕一睁开眼天就亮了,我们就要分开。
他们便强撑着不睡觉,聊天、做爱,然后看着亮光从窗子那边一点点爬上来。
3
然而,结束就像个随时会恶化的肿瘤,长在爱情的肌体上。即使有着看透一切的清醒,他们仍有着绕过常理的糊涂,在结束之前,那些铺垫显得纯洁而美好!
然而事实证明,没有一个人能用“爱”的激情来支撑整整一生。
——爱,注定是要结束的。
又或许,最后的结束源自于对结束本身的恐惧——即然最后一切都会被时间毁灭,她为什么不能自己来毁灭。
她不想输给时间,或者,她用主动的毁灭来让自己相信爱情的不灭。
于是,不停地制造矛盾、不停地挑衅,她带着前所未有的暴虐和狭隘、神经质,一次次地试探、考验,一次次地质疑。
她开始惶恐他身上那段她未知的时光;她害怕镜片后他眼里藏着的秘密;她不敢设想如果他不是她所认识的那个人,该怎么办?
她裹着自认为牢不可破的逻辑,像一个侦察高手,指望抓住他不忠的蛛丝马迹,然后狠狠把他驱赶。
即然迟早都要结束的,她也要成为赢的一方。最后,她迷失在一片混乱中。
他是真的疲惫了:她的极端、歇斯底里,她的不可理喻、狭隘,令他害怕。他变得失望,那个熟悉的那个女人,一点点地失去了最初的模样。
于是他开始逃避,慢慢地疏远。他不想被这个女人改变,也不想为这个女人改变,他只想轻松地生活。
终于,在女人第三次提出绝交后,他便真的不再找她。
结束来得有些早,又似乎,不得不来了。
4
人生对苦恼的处理大概也有三种:
第一种是看不透,无谓放下或不放下,因其看不透,便不会过多去想要不要拿起或放下;第三种是看透、放下,因其看得够透,便能轻松放下。前一种苦恼较少,后一种大概再无苦恼一说。
唯其第二种,看得透却放不下,便给人生带来无尽的悲。
佛教中说,人生的苦分为八种,即生、老、病、死、求不得、爱别离、怨憎会、五阴炽盛等,因众生自寻烦恼,以采集苦因而成苦果,误以为乐,如欲灭去苦因苦果,便能达到离苦得乐。”
世间万物变迁不定,生生灭灭皆无永恒。爱亦如此。
其实他和她从第一次相识,就结束了。
推荐:杜拉斯所著《爱》:
除《情人》之外,《爱》是杜拉斯另一代表作。
在一个叫沙塔拉的地方,男人和女人不再需要爱,也不再有名字,只有他和她。此小说又被杜拉斯改编为电影《恒河女》。
爱不是小说,爱是可以被改写的童话,爱是末日也是创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