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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
作者:彭玲玲
1
天空那么阴沉,抬头看去,像什么都没有:没有色彩、没有空间、没有所有的星系。
那片阴沉吞噬了一切。
但在穹顶之下,生活依然清晰而具体,有目标、步骤,有一切的蝇营狗苟;也有激情、梦想,和成败的起伏。
我想到那部美剧:《穹顶之下》。
从咸嘉新村步行到王府井,一站路,10分钟,我早早晚晚地走。
有个女人常在街边卖卤鸭爪、猪蹄,三轮车往花坛旁一靠,桌子摊开,生意就开张了。三三两两的人围过来,端着一次性塑料盒细细地挑选。
白鸽嘴站的报刊亭生意清冷,好些悬挂的杂志已经发黄。老板是个中年男人,常见他呆坐在柜台后,看着路边来来往往的人。
谁还会来买他的报纸?
王府井门前永远络绎不绝,购物、吃饭、看电影。那些店铺的大门,永远像张开的嘴巴,瞄准你的钱包。
在许多事情里,花钱这件事,总是让人开心的。
但无论赚钱还是花钱,我们都在寻找一种活着的确定感——都在通过消耗自己的方式来触摸自己。
唯有世俗世界如此真实!
穹顶之外,还会有什么呢?
2
艳说,我们本就应该活得世俗些。
譬如找个有钱男人,解决衣食之忧;譬如好好享受生活,买美的衣服、护肤品,去美的地方旅游。
但总是醒悟太迟。年轻时追逐过的爱情,如同夕阳下的断垣残壁,空留满目苍凉。
那个承诺爱她一生的男人,两年前劈腿,并卷走家里的大房子。离婚后的艳独自带着女儿,窝居在50多平的老房子里,过着清贫的生活。
不敢失业、不敢生病,不敢对生活有丝毫松懈,否则,谁来管女儿?
艳说,再也不想找男人,怕受伤。
何况,找个什么样的男人合适呢?总不能太穷吧,也不能太丑吧,或者,太老了也不好。但不丑不穷不老的男人,怎会看上一个拖着孩子的离婚女人?
生活的荒诞性在于,你与你所追寻的事物,总是隔着那么几毫米,薄薄的一层,眼看着就要得到,却又谬以千里。连错失的距离,都刚刚好。
没男人也没什么,大不了穷点、苦点,一个人多担待点,但寂寞时怎么办?说白点,性生活怎么办?
艳说,睡不着的夜晚,她靠酒精麻醉自己。
生活如刀俎,我为鱼肉!
和艳一样寂寞的,还有敏,她正经历着无性婚姻。
结婚多年,敏和老公的距离越来越远,一道屋檐下,两个人各做各的饭、各睡各的房。
没有交流。
甚至说不清具体的矛盾在哪里,就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厌倦;一种看到对方就恨不能赶紧逃离的无奈。分不开又合不来,不尴不尬。
像一种悬空状态,无着无落。
我们正经历着如花岁月,有活力、体力,有满脸的胶原蛋白和满身的荷尔蒙,可偏偏这样的我们,要忍受孤独。
凭什么在我们年轻时没有性生活?
凭什么我们总要面对生活里的不完美?
3
所以,人,终就是残缺的。
心里涌动的许多念想,也是那些缺掉的角在蠢蠢欲动吧。
我不想再追问穹顶之外的真相。
年龄越大,越能明白,很多事情无从追问。世界本就是混沌的。
《庄子·应帝王》中写道:日凿一窍,七日而混沌死。
混沌之死,就是因为凿通了七窍。想要活着,你必得在混沌之中。
倘若时间把心弄伤了,自己好好修复。毕竟,现在绝望还为时太早。
所以,我宁愿裹着一件毛衣,从咸嘉新村走到王府井,看看世事庸常,然后泡一杯茶,想着我要怎么赚钱、或买些什么漂亮衣服。
我不要做那个开七窍而死的混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