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窗幽记》选读之八十（集情篇之六十九）

情之所至 风伴月容　

幽堂昼深，清风忽来好伴；虚窗夜朗，明月不减故人。

【译文】幽静的厅堂，白昼显得特别深长；忽然吹来一阵清风，仿佛伙伴一般亲切。打开的窗子，显出夜色的清朗；明月的容颜，如同故人一般融洽。

【一得】情爱是由人内心自然的流露。即便没有外部的风花雪月的浪漫场景，也一样会不可避免地出现。从这个意义上说，“人生自是有情痴，爱恨不关风与月”；但是，《小窗幽记》“情之所至 风伴月容　”则是说的另外一种情况：幽静的厅堂，忽然吹来一阵清风，仿佛伙伴一般亲切。打开的窗子，明月的容颜，如同故人一般融洽。这么一来，情之所寄，天地有情，风雅意发，清风亦为良伴。人间情意难尽，良朋益友终不能长久相随，此意惟有转托于清风，天涯与我相伴。明月何其多情，夜夜来照窗前，仿佛故人容貌，一样对我开颜。明月照我也照他，天涯两人共一镜，夜夜推开床前窗，梦到广寒看看他。在明清时期陈眉公和诸多文人的笔下，情爱与自然界的风花雪月很自然地就密切起来了。不知是否这一原因，“风月”一词应运而生。此词的所指，也开始正式走进了中国文人、文学和文化的视野。不过奇怪的是，在明清随笔（小品）中，“风月”一词则很少得见。明末四公子之一的冒辟疆《影梅奄忆语》，专记与秦淮名妓董小宛相遇相识相知故事，却只有“风尘”一词，也无“风月”一语。在《二刻拍案惊奇》里，凌濛初还使用了一个更少见的词“烟月”来替代“风月”。“风月”一词，在一些正统文人面前，仍是有些禁忌的。《红楼梦》第九十三回“甄家仆投贾家门水月庵掀翻风月案”里就借平儿之口把“风月”说成“腌脏”。看来，在强势的政治语境下，“风月”一词，是一弱势话语，其实还真上不了台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