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去大剧院听了捷杰耶夫指挥马林斯基剧院交响乐团的音乐会。考虑到国庆期间天安门附近道路交通的特殊状况,提前两个小时就出发了,晚饭也不吃了,直怕到得迟了。现在才回到家,听到腹中饥声四起,用戏词来说,是“金鼓响——画角声震!”
捷杰耶夫真不愧当世的一流指挥家。马林斯基交响乐团,
真不愧其赫赫的声名。我斥巨款购票,又饿着肚子听了整场的演出,回来后,且乏且累,也真是太值得了。捷杰耶夫携其乐团,从9月30日到10月2日,连演三
场,分别是柴一柴六、柴二柴五,今晚的是柴三与柴四。六部柴氏交响曲,全部奏完,这是何等的气魄!
捷氏出场,轻轻地只那么一抬手,乐团音声骤起,那一霎时,真是周身激情流遍,泪都要涌出来了。听过柴氏交响曲CD若干遍,但是,从来不曾晓得,他的音乐是这么深沉壮丽。捷氏身形魁梧,大多数时间,都屹立不动,若孤峰上的苍松一般,只是以身使臂,以臂使指,双手五指轻弹,好似空气中有隐形而仅为他可见的一架竖琴,他只是在漫不经意地撩拨着琴弦。双手的动作和姿势那么曼妙轻雅,好似柔风拂柳,或春水上的波纹一般。这样细腻柔美的手姿,几乎是贯穿了整场的演出,若是不听到这双手下激扬出的金石之声,谁想得到,这是在指挥柴可夫斯基的交响呢!
两部交响曲的最后乐章都是快板,惊雷疾电一般地终曲时,他的身体也会迅捷地前后摆动,那姿态如飞燕凌空似的,好不潇洒飘逸。
我选的二层楼座,俯瞰正可观察到整个的乐团,弦乐、管乐、打击乐等所有乐声,几乎都清晰地听到,一一可辨。所有的音声似乎都是美妙又精准的,时有柔慢的低吟浅唱,时有敲冰裂帛的激昂。而在整体上,又是和谐、流畅,和谨严的。我想,这就是柴可夫斯基的精神吗?这是出自他灵魂里的鸣唱吗?
这一时刻肉体是不存在的,心迷神驰在乐音里,这个魂魄,仿佛是高山深壑、大江汪洋、碧落黄泉,自然中造物的胜景,与人心里变幻奇绝的心境,一样样地周游遍了。而又不是单纯地激动,心思里有一种沉稳的、庄严
的静穆。正是“旋岚偃岳而常静,江河竞注而不流,野马飘鼓而不动”,既动,且静。
返场曲目两支,均是老柴芭蕾中的选段。最后的一曲是胡桃夹子选曲,有一种圆盘形的又似摇铃又似手鼓的配器,我不知其名,一乐手以手扣之,其声如小精灵在舞蹈一般极为轻灵活泼。曲毕,不禁感叹,听了多少遍的胡桃夹子,这还是头一遭知晓它是如何被演奏出来的呢。
去的路上,过天安门,见游客如潮涌,广场上一个红彤彤的巨型圆球,周围竖着些亮晶晶的柱子,长安街两侧的树梢上,彩灯缭绕。这样的景致,年年见而岁岁不同,也算是别样的时代景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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