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之问:为何“家的氛围”越来越度假化?

每到春节,人们总会强调“回家”,这里的“家”,往实说指“原生家庭”,往虚说指“成长之乡”。只是,就现实而言,更多指代“乡村”。因为,我们很清楚,现在大城市里的人口组合,有很大一部分人口,来自于乡村的后生补给。所以,遇到春节这种大的传统节日,“回乡过年”的现象就比较明显。
虽然,近几年,有“反向春运”的迹象,但是主流的“春节团聚”,还是以“回乡”为主旋律。对于乡村的“父母长辈”而言,土生土长,已经完全融入“乡村的氛围”。但是,作为“儿女晚辈”,在被城市潮流洗刷之后,对“回乡”越来越充满不确定。
年轻人奔忙一年,说不想“家”(原生家庭),肯定不可能。但是,让所谓的想“家”(成长之乡)成为一种生活愿景,几乎越来越不可能。甚至,在一定程度上,是抵触的,逃离的。很多人,总以代际之沟回避问题的尴尬。可事实上,真正的“差距”主要还是”生活方式“和”生活认知“的差距。
我们暂且不论“乡村”和“城市”哪一种生活方式更好。但是,我们却能确切的知道,在城市里生活多年的人,对于乡村的生活方式,会越来越不适应。这种不适应,有生活习惯上的,也有生活节奏上的。可是,本质上的不同,还在于两种社会组织建构下,生活秩序的不同。
对于“父母长辈”而言,他(她)们的生活秩序比较模式化,“自我好像”也并不清晰。当然,这里没有“鄙视”的意思,因为,我们很清楚,对于不少“父母长辈”来讲,儿女的生活幸福,可能比自己的生活幸福更重要。这就能理解,为何“逼婚”会成为一门显学,时常被拿出来晾晒。
同样的境遇下,“儿女晚辈”的生活秩序已经倾向多元化,并且随着“城市化”的升级,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找寻自己独有的生活方式。从这个层面上而言,“代际之间”的不理解,显然是难以避免的。但是,作为“代际之间”还要坐在一起“吃饭团圆”。这种时候,气氛好坏全靠“情商”调和。因为,在家里”讲道理“,最终的结果只能是“车祸现场”。
因此,就春节的“家的氛围”而言,“度假化”可能是最好的选择。之所以这样强调,是因为“儿女晚辈”在“家的氛围里”早已扮演着客的角色,而“父母长辈”更像是招待者和服务者。并且,从短暂的相聚中,我们能看出很多刻意的掩饰和由衷的客气。
这事实上,已经完全打破“界限感模糊”的家人互动模式,从人与人的交往来看,这其实是好事情。虽然短期来看,很多人觉得人情味减退,家人热情衰减,但是却在一定程度上,让每个人变得轻快不少。因为,每个人都不愿意被别人过多改变,这是真实的人性。
所以,对于,不少亲缘关系中矛盾争执,本质上不是“不亲”或者“厌恶”,而是因为“太在乎”而忘记界限的存在。所以,对于“重逢式”的春节而言,可能就是塑造这种理想关系链条的最佳氛围。再熟悉的人,一年不见也会生疏,起码不会迅速变得直接,这对于那些习惯性掌控者而言,无疑是一种好的“情境涉入”。
“成长之乡”的消逝,肯定是必然的,但是“原生家庭”的牵引,依旧会成为春节的“核心动力”。这从“反向春运”的兴起,也能看得出来。人们普遍意义上认为的“春节之乡”的消逝,其实过分强调样貌的,空间的消逝。所以,总觉得小时候的故乡“面目全非”是一种悲伤。
可事实上,作为整个社会的进化来讲,“乡村的消逝”也并不是一无是处。“城市化的进程”也并非洪水猛兽。最真切的一个感受,“城市化”让很多人的生活质量,确实提高不少。甚至,在日常的卫生习惯上,就有明显的改变。现在很多“乡村”也在用抽水马桶,那种老旧的乡村气息,确实已经消逝殆尽。
只是,从时间的维度上看待这种变化,其实就并不觉得是什么惊诧的事情。”乡土的气息“,终究要被”现代化气息“所侵润或掩盖,这在全球范围内,也是有目共睹的。我们需要的不是缅怀,而是对于新变化,投入我们更持久的关注力,这大概也算是一种特别的“故乡情”。
因此,年味的意义里,“重逢和别离”必将长久伴随我们。“回乡”顺接着“重逢”,“重逢”召唤着“别离”。短暂的相聚,所承载的情感使命,事实上都是用力过猛的。但是,真的没办法,对于多数人而言,比起生活的重担,年味似乎“尝一尝”就行,根本没有太多时间沉溺其中。
这种情形之下,“度假化”的春节自然就浮出水面。父母长辈们各种特产好菜,连请带送;儿女晚辈们各种听着受着,硬性讨好。总之,从“度假开始”,到“度假结束”,感情的热切,处于一直下降,直到别离之时,再次回暖。不得不说,所谓亲戚就是“相见不如怀念”。
豪尔赫·路易斯·博尔赫斯在《归来》中写道:“流亡的岁月终于结束,我回到童年时代的家里,一切都还显得生疏;我用手触摸了庭院里的树木,就好像对沉睡中的亲人爱抚;我重又踏上昔日的路径,就好像在追溯已经忘却了的诗赋,在那夜幕初张的时候,我看到荏若的新月”。这种较为诗意的描摹,其实很像“春节回乡”之后的情谊弥散,大概,关乎“故乡情”算是一种人类共情,不分国界,也不分城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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