锄悍记(八)
(2010-05-19 08:04: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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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山外有山天外有天悍妇不敌强汉强汉不敌懦夫文化 |
分类: 中篇小说 |
讨伐完谷村,我就直奔麦村。麦村有七户人家,我想也不用再区分什么亲疏了,见到谁我就教训谁。谁知我刚进村,就听到有人高喊:“刀疤来了!刀疤来了!”连村里的孩子都哭着尖叫着逃回家去,家家户户大门紧闭,如临大敌。我只踹那七家的门。可我怎么踹他们都不开。不开就不开,老子有的是时间,我可以在一边候着,你们总有开门的时候吧。结果来了一位大爷,自称是麦村的村长,他说“小伙子有事好商量,切不可打打杀杀。”
“我打的是一个理字。”
“得饶人处且饶人,小伙子算了吧,退一步海阔天空。”
“老头,我都退到死地了,你教教我还怎么退?”
“这个……”
“什么这个那个的,去年秋天的那个晚上,我叫他们不要插手,他们听了吗?他们仗势欺人,将我打死在地上,昏迷了七天七夜,都到鬼门关转过几趟了,才还过魂来;这还不去说它,他们还将我哥家里的东西全砸烂了,连一口锅都不剩。灭绝人性哪!老头,这笔账就凭你随随便便说声算了就算了?你当你是谁啊!”
“那你想怎么样?”
“也不想怎么样,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冤家宜解不宜结。你看这样好不好,我让他们赔偿损失,这事就了了。”
“老头,既然你年纪比我大,我就听你一次。”
“那你说,该赔多少?”
“一千块。”
“一千块?你太黑心了吧。”
“那就算了。说实话,我并不在乎什么赔偿,而且那晚他们砸碎的,也远不止这个价。我在乎的是人的心,不是说人心是肉长的吗?我也要他们尝尝那晚我所忍受的痛苦。”
“有话好说吗,一千块确实太多了,能不能再降点,五百?”
“有七户人家,这一点也不多。”
“我知道有七户人家,但平均每户也要一百四十多块呢,这相当于一户人家的年收入了。”
“是啊,那晚动手前他们为什么不算算这笔账呢?”
“八百?怎么样?”
“一千块钱已经是良心价了。”
“好,一千就一千,我让他们写个欠条,到年底兑现。”
“老头,你编排我是不是?三天不给钱,我就不客气了。”
“三天时间你让他们怎么筹钱?至少也得一个月吧。”
“你别跟我讨价还价了,就七天;到了第八天,给钱我也不收了。”
“那行。”
从麦村回来,我只对女人稍微提了一下此事,因为我并不相信这只老狐狸,如此老套的缓兵之计又有何用?他们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有了讨伐谷村的成功经验,我就不信收拾不了麦村。到了第七天的晚上,我乘了会凉就回客堂睡了,她也回卧室睡了。只有他一直兴奋地搓着双手,嘴里一直念念有词的,“怎么还不来呢?怎么还不来呢?”我跟他说不会来了,赶紧睡吧,时间不早了。但他死活也不肯,他说万一他们来呢,我再等等,我再等等。
他就坐在门槛上,一直坐到天亮。
第二天我出门时,他噌地从睡梦中站起来,拉住我问,“你去哪儿?”
“麦村。”
“我也去。”
“你去干什么?”
“收钱啊。”
“你想钱想疯了,我去打架你也去吗?”
“去!”他说得理直气壮。
“走。”我拉着睡眼朦胧的他去了麦村。
在农村,早晨的村子是忙碌的,但麦村却异常的清静,我一家家地敲门,那七家竟没有人,怪事!七家一起玩失踪,肯定商量好了策略来对付我。他们会埋伏在什么地方呢?村长家?我倒要去会一会,顺便也教训一下这只老狐狸。但是怪了,村长家也没有人。我往回走,他就躲在我身后,忽东忽西,有些惊慌失措。我决定敲山震虎、打蛇出洞。我又来到雕村长的二女儿家。虽然大门紧闭,但我用棍棒搡门、撬门,将动静搞得很大,只要他们有人在村里,他们就一定会知道,而且会及时出现的。但令我意想不到的是,门突然被我捅开了(其实不然,门是躲在家里的人开的),一家人居然都在,女人护着三个孩子,和他们抱成一团直哆嗦;男人拿了两把菜刀,脸比纸白,也在哆嗦,他见我进来连退了两步。我回头叫哥时,汪为伦已不见了踪影。
我进屋,站到客堂的一边,请女人带着孩子先出去。
她怯生生地带孩子跑了出去。
我对男人说,“开始吧。”
男人像是被定了身,光顾着哆嗦,人却一动不动。
我说,“你的老婆孩子都在门口瞧着你呢,你像个男人行不行?”
男人突然嚎叫着,闭着双眼,双手举着菜刀在空中乱砍,没头没脑地向我冲来。
我移身闪过,棍棒重重地落在他的后背上,只见他猛地扑倒在地,两把菜刀早已飞了出去,“当!当!”一把砍在八仙桌上,一把砍在长条凳上。棍棒落在他的腿上,“叫你们打裂我的腿!”棍棒又落在他的手臂上,“叫你们打折我的手!”棍棒再落在他的后腰上,“叫你们打得我内出血,昏迷七天七夜,你们还把家里的东西都砸烂了,连一口烧饭的锅都不放过,你们缺不缺德……今天我就是要叫你们尝尝被砸的感觉。”棍棒最后落在八仙桌上。
“乒乒乓乓,哗啦啦啦……”我砸砸砸。
女人突然挡在我面前,“大兄弟,求求你不要砸了,我们赔钱,赔钱……”
“我说过,过了第七天,你就是给钱我也不收了。”
一个女人挡得住我吗?棍棒就是我的手,我继续砸。
“好!,赔钱赔钱……”
汪为伦大声叫喊着,从外面冲进来,一把抱住我道,“别砸了,让他们赔钱。”
“哥,你干什么?”
“快拿钱出来啊,”汪为伦朝女人和男人尖叫道,“你们还等什么?等砸光了再拿钱啊。”
女人如梦初醒,跌跌冲冲地从卧室里捧出一把钱来,有整的,有零的,递给汪为伦道,“家里的钱都在这儿了,你别嫌憎少。”
“好说好说,”汪为伦迅速数了一遍,有一百零三块钱,“行了行了,下一家吧。”
他将我拖出家来。
这天上午汪为伦收了三家的钱,共计三百八十六块,喜得他眉飞色舞,回家的路上把钱数了又数,刚到自己村口,他就转身想溜,被我一把揪住了。“干什么?”我问。他就嬉皮笑脸道,“这么多钱放在家里不安全,我到镇上存了银行再回家,你先跟我老婆说一声。”我说不必了,回家让嫂子处理就行了。我把他揪回了家。
从此以后,他地里的活也不干了,成天像吃屁狗一样跟着我,早出晚归地去麦村。他就怕我犯傻,人家给钱也不要,光顾着砸人家的家。早晨、傍晚、午后、深夜……我们神出鬼没,令另外四家防不胜防,最后都乖乖地就范。汪为伦又有了五百三十一块进账,一路哆嗦,老和尚念经似地絮叨:“发财了!发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