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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过城市的兄弟姐妹们

(2009-01-11 14:11:54)
标签:

城市

山村

农活

老家

醉酒

杂谈

分类: 散文随笔

在这个不太冷的冬天,在这个犹如春天一样阳光明媚的日子里,坐在老家的竹椅子上,就着旺旺的炉火,与打工归来的兄弟们大碗喝酒,听他们谈外出的艰难,谈在城市务工的所见所闻,谈在外谋生时生出的各种各样的思乡情结,酒就慢慢品出了多种不同的味道,饭就吃出了人生的酸甜苦辣,火就烤出了日子的长吁短叹。

“这日子,唉!”几乎每一个人在叙述完自己的经历时都这样叹了一口气,然后就不再说话,然后就邀请大家喝酒,酒喝下去后,另一个人的经历就开始了。在这相聚的日子里,仿佛热辣辣的酒才是引出话题的催化剂。这日子是好过亦或是不好过?是变化太快让他们始料不及还是别的什么?他们都没有说,别人也没有追问,每个人只用叹气来结束自己的话题。

走出家门的那条路,对于在座的每一个兄弟来说,都是一段难忘的经历,从山村到城市,跨过的山越过的水就不必说了,光是跨出家门做出走的决定就让他们颇费周折,父母哀怨的眼神、孩子无助的目光一度曾让他们犹豫不决,很大一部分人在还没有完全跨出大山时就又匆匆返回家乡,如此三番五次地折腾,下了很大的决心后他们迈出了向外走的脚步,紧随他们而去的,不光是他们告别故土的那份沉重心情,还有父母的叮咛,孩子的啼哭以及生活的期待和对城市的向往。他们走出了山村,走到了城市,把自己沾满泥巴的双脚在城市留下了脚印。站在城市的街道上,他们用衡量大山的尺寸衡量城市的高楼,穿梭在人来人往的日子中寻觅山村里一直向往的生活。

我不知道他们在城市里是怎样度过的,有一份稳定工作的我在城市讨生活都感到很艰难,何况他们在城市什么都没有,什么都要重新寻找。但他们有的人却在城市扎下了根,没有在城市扎根的也在城市找到了生存之路。如今听他们谈城市就像在谈自家门前的菜园那般亲切,从“到上海走了一圈”、“到广州逛了一趟”、“到北京转了一回”等这些很随便的话里可以听得出来,仿佛他们到城市不是去谋生,而是去旅游;仿佛他们到城市不是去寻觅生活的出路,而是信步闲庭就像去门前的菜园子里潇洒走一回。在他们的眼里,城市不再陌生,城市也不再让他们望而生畏,他们已俨然把自己当成了曾经生活过的城市的主人,所以在谈到他们生活过的城市时,他们已经习惯用上了“我们那个市”或“我们那个地方”这些没有距离的语言。如果不是结束语里那一声叹息,在我的潜意识里他们的日子一定都很好过,他们在谈话中把在城市里度过的每一个日子都说得很惬意,很完美。每一个人在叙述自己的经历时都力求把生活的完美作为礼物带给一直都在替他们担忧的父母和家人,带给分散在四面八方而又好不容易聚在一起的兄弟姐妹,不让家人担忧,也不让兄弟姐妹们失望。其实我知道每一个从城市走回来的兄弟姐妹身上都有着一份被隐藏着的深深的苦,都有着一个又一个难言的辛酸往事,但他们自己不愿意去说,更不让知道的人去替他们说,那些经历过的艰苦的往事他们只想留给自己独自面对,他们走回家来的目的,就是要把更多的欢乐留给父母、留给孩子,留给兄弟姐妹们难得相聚的日子。就在上个月年末的日子里,两个在浙江宁波做工的兄弟打电话给我,说他们的厂子垮了,老板跑了,还差他们两个月的工资五千多元钱没有结清,现在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办?就是这两个兄弟,回到家后一再地嘱咐我,他们的工资没有结清的事一定不要回家去说,让家里老人替他们担心。五千多元钱对于一个拥有上百万家私的老板来说算不了什么,但对于靠力气吃饭的我的兄弟们,却是一笔不小的收入。在惋惜付出去没有得到回报的同时,这两个兄弟却比我还看得开,回到家后他们这样对我说:“我们比另一些人好多了,好歹我们能拿到一部分,还有一些人干一年到头一分钱都没拿到。老板比我们更可怜,投资几百万,厂说垮就垮了,投进去的钱就全部打水漂了。”

我的兄弟姐妹们啊!因为全球性的金融危机,成全了他们返乡的机会。父亲的背弓了,母亲的腰也挺不直了,长大的孩子对他们的归来眼里也多了几分戒备,然而他们却全然不知,他们的心思还完全沉浸在走过城市的日子里。他们的谈资里,城市成了永恒的话题,成了大家相聚的一层不变的问候,成了向山村、向老人或孩子炫耀的资本。山村的电视画面上只要出现他们眼中熟悉的城市身影,在那个城市走过的人都会自豪地说,“我去过这个城市,我在那里工作过多少年”或“我就在这个市的某某公司上班”等,这时的城市也就变成了一个人的私有财产,在别人羡慕的目光里,说这话的人也就找回了曾经失落在这个城市的自尊和威严。

借寨上有人家办喜事的机会,兄弟们邀我回家去与他们喝酒。他们说多年都没有相聚的机会,既然今年能够回家,就要提前把相聚的欢乐找回来,大家聚一聚,乐一乐,让在家的老人和孩子们也一起喜欢喜欢。家里的老人尽管不乐意,尽管他们很想叫回家来的这些子女去坡上干农活,但当走进家门的子女把打工挣来的花花绿绿的票子捧到老人们手上,声明不想去干农活且叫家中的老人也不要去干农活,好好帮他们带孩子,家里的生活由他们来安排,老人们的许多话也就被花花绿绿的票子塞进了嗓子眼里,想说也说不出来了。在老人的纵容和默许下,一度冷寂的山村小寨,在酒香弥漫的日子里,就多出了许多笑声和欢乐,也掩盖了许多辛酸和无奈。

我所在的城市比任何一个外出的兄弟姐妹们走过的城市都要近得多,在他们邀请我回家的时候,我没有任何理由拒绝。与他们喝酒,我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豪爽和豁达,这是我在城市里应酬时所不会出现的状态。在与他们喝酒的那几天日子里,我一次也没有喝醉,但我却看到很多兄弟都喝醉了,喝醉的时候他们不再谈城市,不再谈他们在外所过的日子,他们一遍又一遍地这样对我说:“哥,如果我们这些地方能够找到钱用,我们哪个愿意丢下父母和孩子出去,哪个愿意到城市去受别人的窝囊气。”

在听着兄弟姐妹们谈城市的时候,我一直以为他们都把心放到了城市,放到了他们一直向往的另类生活中,然后一出去就几年不回家,如果不是金融危机造成他们所在的城市经济下滑,城市已经容不下他们的话,他们也许都还不会想到回家。没想到我认为一直在城市生活得很好的他们,内心里却隐藏着另一份苦,一份鲜为人知的牵挂。喝醉流泪的时候我劝他们,他们却吼着对我说:“你倒好过了,你是城市人,日子就不用像我们这样风里来雨里去地辛苦。但我们不行,我们不奔波我们不去受城市的气我们就没有好日子过。”我知道他们是有意在对我说这样的话,在有意用酒精来麻痹自己,然后才好借机向我这个所谓的城市人发泄他们心中的不满。每当有人因喝醉而向我发泄不满时,我都没有计较他们,我是他们的哥,除了我他们心中的苦不知道应该去向谁诉说,他们从老家的土地上走出来,他们走过城市又从城市走回老家的土地,岁月的轮回里他们的日子并没有轮回,他们的收获、他们的失落以及他们的迷惘都被不属于他们的城市淘汰了,没有工可做后城市里也没有了他们的立足之地,但回到山寨的他们却还在想着城市,念念不忘着城市,一门心思还在对城市恋恋不舍,一门心思还在想着如何重新走回城市去。

我和打工回来的兄弟姐妹们在老家相聚,我和他们坐在家乡的火炉边喝酒,听他们谈论他们在城市生活过的点点滴滴的经历,与他们一道用山寨的米酒去豪饮城市的话题。这样的相聚让我激情澎湃,而相聚谈论的话题却又让我无话可说。我的兄弟姐妹们从城市回到了家乡,但他们的心却还留在城市,一旦有机会他们还会回到城市去,去做陌生城市里的匆匆过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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