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人

双鬓萧萧矣！问千年、古人满眼，疏狂谁似？火色鸢肩空自负，一个布衣而已。算造物、生才多事。云气压头风雨恶，拥琴书，歌哭空山里。泪化作、一江水。

少年旧梦无心理。再休提、龙标画壁，羊车过市。李志曹蜍生气绝，若辈安能相士？只当作、挥金荡子。哀乐伤人真不值，剩此身，要为苍生死。愁万斛，且收起。

黄人夙负才志，欲有所作为，却一生困顿，雄心不展。中岁到苏州东吴大学任教，疾患侵身，情怀抑郁。这首词就写于这个时期。

“双鬓萧萧矣！问千年、古人满眼，疏狂谁似？”这首词前三句是说，两鬓萧萧，问千年以来，这么多的古人，谁像自己那样疏狂？

词的首句就点出了作者的年龄心态。“萧萧”是形容发短而稀的样子。“双鬓萧萧”是作者的自画像。悲凉之中，他搔首问天。“疏狂”，豪放不受拘束。

“火色鸢肩空自负，一个布衣而已。算造物、生才多事。”接着三句是说，原指望凭借自己的才能得到重用，可到头来不过是“空自负”，仅仅是一个无职无位的布衣之士罢了。既然如此，老天又何必多事，给我这些无处发挥的才能呢？

“火色鸢肩”，谓面有红光，两肩双耸如老鹰，古时相术认为是飞黄腾达的征兆，语出《旧唐书·马周传》：“中书侍郎岑文本谓所亲曰：‘吾见马君论事多矣，援事引类，扬搉古今，举要删芜，会文切理，······昔苏、张、终、贾，正应此耳，然鸢肩火色，腾上必速，恐不能久耳。’”

“云气压头风雨恶，拥琴书，歌哭空山里。泪化作、一江水。”上片歇拍四句是说，乌云压顶风狂雨骤，拥琴书，长歌当哭在空山中，眼泪化作一江水。

在青少年时期即“尽月不寐，数日不食，独游山中，夜趺坐岩树下”（金天羽《苏州五奇人传》）的黄人在经历了这样的打击后，很自然地又回到自然的怀抱，拥琴书，长歌哭，寻觅到一点心灵的慰藉。

下片笔锋转到过去。

“少年旧梦无心理。再休提、龙标画壁，羊车过市。”换头三句是说，少年时代的旧梦无心再去理会。不要再提起王昌龄任龙标令时旗亭赌唱的故事，也不要提卫玠羊车过市的事。

“龙标画壁”用王昌龄任龙标令时旗亭赌唱的故事说明自己才情之高。“羊车过市”用《晋书·卫玠传》“（玠）总角，乘羊车入市，见者皆以为玉人，观之者倾都”的故事来说明自己态貌之高洁。

“李志曹蜍生气绝，若辈安能相士？只当作、挥金荡子。”这三句是说，李志曹蜍在你们看来没有什么才能，你们这些人哪里懂得欣赏奇才呢？，只是把我当作讲究享受的狂荡之子。

李志、曹蜍皆晋时人。作者在这里连用三典。

“哀乐伤人真不值，剩此身、要为苍生死。”这二句是说，为这样的悲哀搞到自己身心俱伤也不值得，还是寻求为天下苍生献出自己的生命。

“愁万斛，且收起。”末二句是说，满腔的忧愁，且把它收起。

作者的笔锋到结尾处又突然一转，一改前面自怨自艾的口气，变得昂扬向上、乐观积极。

黄人

双鬓萧萧矣！问千年、古人满眼，疏狂谁似？火色鸢肩空自负，一个布衣而已。算造物、生才多事。云气压顶风雨恶，拥琴书，歌哭空山里。泪化作、一江水。

少年旧梦无心理。再休提、龙标画壁，羊车过市。李志曹蜍生气绝，若辈安能相士？只当作、挥金荡子。哀乐伤人真不值，剩此身、要为苍生死。愁万斛，且收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