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调歌头·东风无一事》赏析
(2024-02-22 18:07: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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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词张惠言水调歌头儒学修养 |
水调歌头·春日赋示杨生子掞(其一)
张惠言
东风无一事,妆出万重花。闲来阅遍花影,唯有月钩斜。我有江南铁笛,要倚一枝香雪,吹彻玉城霞。清影渺滩即,飞絮满天涯。
飘然去,吾与汝,泛云槎。东皇一笑相遇,芳意在谁家?难道春花开落,更是春风来去,便了却韶华。花外春来路,芳草不曾遮。
《水调歌头·春日赋示杨生子掞》是张惠言赠给其受学弟子杨子掞的一组定格连章作品。张氏这五首词既写出了学道之儒士的一种心灵品质方面的文化修养,又表现了词这种文学体式所特有的要眇深微的美感特质,是词史中难得一见的佳作。这是组词的第一首。
“东风无一事,妆出万重花。”这首词开头二句是说,东风没有什么事,轻松地妆点出万重花朵。
“东风”二字,传达出了春天的季节中,宇宙万物萌发的一种生机与动力。“东风”之妆点出万重花朵,竟然全出于“无一事”的轻松与自然,所谓“莫之为而为者,天也”。而也就是在此天心自然之中所妆点出的万重花朵,却已经足以引起读者的无穷感发了。而且这两句词,还对题序中所写的“春日赋示杨生子掞”的词旨,做了极为准确的掌握。从表层意义看,东风与万重花,所掌握的自然是题序中“春日”二字的感发;而从张氏对杨生颇有慰勉之意的写作背景看,则此二句词却实在也有一种对于“行健”与“好生”之“天心”的体认隐寓其中。
“闲来阅遍花影,唯有月钩斜。”接着二句是说,空闲时间仔细观赏花影的,只有天上的一钩斜月。
“闲来”极言其赏爱时间之长久与从容,“阅遍”则极言观赏之仔细与周遍。而更妙的则是此一钩斜月之所观赏阅遍的,原来还不是花,而是“花影”,这真是词人的一种要眇幽微的想象。
“我有江南铁笛,要倚一枝香雪,吹彻玉城霞。”这三句是说,我有江南铁笛,为之吹奏出一阕对天心生意相酬答的花之赞曲,让曲声直达到天上仙界玉城上的云霞。
这三句写出他自己在此情境中的一份回应。先说“江南铁笛”一句,注者多引朱熹《铁笛亭诗序》,谓“侍郎胡明仲,尝与武夷山隐者刘君兼道游,刘善吹铁笛,有穿云裂石之声,故胡公诗有‘更烦横铁笛,吹于众仙听’之句”。从这一事典,可以使铁笛给我们两点联想,其一是笛音高远浏亮;其二笛音可以与众仙想通。其实“江南铁笛”四字字面也可以给我们两点联想。其一是“铁”字,在本质上可以给我们一种刚强坚贞的联想;其二则“江南”二字,又可以给我们温柔多情的联想。而下面的“要倚一枝香雪,吹彻玉城霞”。“香雪”二字,正是对这首词开端的“万重花”的呼应。而
“倚”字则表示了一种极亲密的相接近的关系。张氏的这几句词,真是写得既婉曲又飞扬,无论就其对词之美感而言,或就其对天心生意的道心之体悟而言,可以说都达到了一种极高的境界。
“清影渺难即,飞絮满天涯。”上片歇拍二句是说,天上之云光霞影高远难及,而且已到了落花飞絮飘满天涯的无可挽回的地步。
歇拍蓦然笔锋一转,乃使前面所写的一切“我有”、我“要”的品质和追求,都骤然跌入了落空无成的下场。
“飘然去,吾与汝,泛云槎。”下片换头三个短句是说,飘然而去,我与你,乘上浮槎向云天而去。
在这里词人遂将上片结尾处所写的落空失志之悲,立即转化成了一片飘然远引的洒脱飞扬之致。同时还隐然表现了学道之士人的一种自得的修养。也就在此一片飞扬的想象中,张氏遂与代表着天心与生意的春神,有了一种相互的交往。
“东皇一笑相语,芳意在谁家?难道春花开落,更是春风来去,便了却韶华。”这五句是说,春神一笑相告,芳意在哪里呢?难道春天花开了又落了,春风来了又去了,美好的春天就这样结束了。
“东皇”的告语是以两段话开始的,而却在问话之前写了“一笑”二字。昔古人有云“相视一笑,莫逆于心”,是则东皇在开口之前已经与词人有一种“莫逆”之感。东皇所代表的既是天心和春意,所以此处张惠言所写的实在应该是张氏自己对天心春意的一种反思和体悟。
“花外春来路,芳草不曾遮。”末二句是说,抛开了花的色相来认识春天,春天决非春草之生便可以阻隔的。
结两句,就儒家之学养言之,实在可以说是一种“见道”之言。天心春意可以常留在“见道者”的心中,它不因为春花之落而断送,也绝非春草之生便可以阻隔的。
附录:水调歌头·春日赋示杨生子掞(其一)
张惠言
东风无一事,妆出万重花。闲来阅遍花影,唯有月钩斜。我有江南铁笛,要倚一枝香雪,吹彻玉城霞。清影渺难即,飞絮满天涯。
飘然去,吾与汝,泛云槎。东皇一笑相语,芳意在谁家?难道春花开落,更是春风来去,便了却韶华。花外春来路,芳草不曾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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