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底新声，樽前旧侣，一醉尽平生。司马无家，文鸳未嫁，赢得是虚名。

当时顾曲朱楼上，烟月十年更。老我青衫，误人红粉，相对不胜情。

这首词写作年份应该在顺治、康熙之交词人已中进士而尚未显贵之时。词人以直笔写情，却并不仅仅是写男女恋慕之情，其所流露的更多的是青衫名士与红粉佳人两皆惆怅不得意的悲慨之情。

“花底新声，樽前旧侣，一醉尽平生。”这首词开头三句是说，楼馆里唱着新流行的歌曲，酒席前重逢原来是旧时的情侣，相逢一醉得遂平生所愿。

首两句写的是楼馆席前重逢的常景，而这种场景，却最易勾起他们对往日相聚的愉悦以及彼此间深挚情谊的追忆。“一醉尽平生”的“尽”字，将彼时彼刻那种遂得所愿的欢欣表达得十分真切。

“司马无家，文鸳未嫁，赢得是虚名。”接着三句是说，司马相如尚未成家，卓文君尚未出嫁，赢得的都是空虚的名声。

接着词人先用卓文君夜奔司马相如的故事，再点化罗隐“我未成名君未嫁，可能俱是不如人”（《赠妓云英》）的诗句，发出同是天涯失意人的悲鸣。“文鸳”，羽毛艳丽的鸳鸯。加上词人当时身在扬州，想到杜牧“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遣怀》）的名句，显然更令他心中添出许多感慨。这就是“赢得是虚名”一声长叹的由来，也是他在上片两韵中，一喜一悲，瞬息之间心潮起伏，产生巨大反差的原因。

“当时顾曲朱楼上，烟月十年更。”换头两句是说，回想当年顾曲朱楼的烟月往事，十年来不但朱颜已改，人生的轨迹也已改变。

下片首韵，叙写当年两情初遇时的难忘情景。“烟月”指男女风流之事。“十年更”，道出了他对不断思念中流逝而去的岁月的感慨万端。

“老我青衫，误人红粉，相对不胜情。”末三句是说我作为青衫名士已经老了，耽误了你这位红粉佳人，相对不觉感慨万端。

此时此刻，两人“相对不胜情”之状，经“老我青衫，误人红粉”一我一彼的对句垫出，遂跃然纸上，不须再用什么其他的词藻刻意形容了。

这首词直接从重逢时双方已发生的变化致慨，似未见人物形象的刻画，而不语者的人物形象自见。

彭孙遹

花底新声，尊前旧侣，一醉尽平生。司马无家，文鸳未嫁，赢得是虚名。

当时顾曲朱楼上，烟月十年更。老我青衫，误人红粉，相对不胜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