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前顾影粼粼，水中人，水面残花片片绕人身。

私自整，红斜领，茜儿巾。却讶领间巾里刺花新。

毛奇龄以学者为词，工于小令短章。这首《相见欢》就是一首清新别致的佳作。

“花前顾影粼粼，水中人，水面残花片片绕人身。”这首词上片是说，她在花前水边照影儿，清清水中有个人，掉落水面的片片落花绕人身。

花前，水边，不必说花的绚丽，也不必说水的清澈，已自酿造出一种幽美的环境氛围。一位妙龄少女飘然而至，面花临水而立，俏丽的身影倒映在清波粼粼的水面。顿时，花美，水美，人美融合成一美。这里，词人不直言水中人的倒影，单单标示“水中人”，仿佛不是影在水面，倒是人在水中了。正是这种含糊的措语，给人错觉的美感，别有一番情味。更有兴味的是，凋残的花瓣飘落在水面，一片片聚拢过来，密密匝匝地环绕在少女身边。词人不说水面的落花围绕水中的人影，而是含混其辞地称其“绕人身”，仿佛落花不是飘落在水面，而是漂洒在少女身上，倒映在水中了。这又是错觉造成的朦胧美。

如果说，词的上片只是展现少女临水窥影时的视觉感受，那么词的下片则更多的是描摹少女的举止、装饰和心态。

“私自整，红斜领，茜儿巾。却讶领间巾里刺花新。”这首词的下片是说，情不自禁整整歪斜的红色衣领，再理理佩的绛色衣巾，却惊讶水中的领间巾底，刺绣的花那样新？

“私自”二字，逗露情窦初开的少女羞涩腼腆的情态。她偷偷地整妆，是生怕被人发觉。惟其如此，才更显纯真和可爱。明明是水面落花点缀在水中倒影的衣领、头巾上，却故作诧异，疑是衣领、头巾上刺绣了鲜嫩的繁花。错觉不断，疑窦环生，接连给人新奇和诧异，意趣为之倍增。

这首小令巧以错觉布设悬念，令人在新奇之余不得不惊叹词人艺术构思的精湛和奇妙。

毛奇龄

花前顾影粼粼，水中人，水面残花片片绕人身。

私自整，红斜领，茜儿巾。却讶领间巾里刺花新。

注释
粼粼：水清澈而微湍。
茜：茜草根红，可为染料。此指绛色。
讶：惊奇。此处意为令人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