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柯子·驿馆吹芦叶》赏析
(2023-06-30 13:05: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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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词毛奇龄南柯子友情 |
南柯子·淮西客舍得陈敬止书,有寄
毛奇龄
驿馆吹芦叶,都亭舞柘枝。相逢风雪满淮西。记得去时残烛、照征衣。
曲水东流浅,盘山北望迷。长安书远寄来稀。又是一年秋色、到天涯。
世上最生死难忘的,是亲情或爱情。而在艰苦跋涉中,最能给人以慰勉的,恐怕就是友情了。
本词所涉及的陈敬止身世未详,从全词内容看,他当是与毛奇龄交往甚深的友人。友人从京城寄来一封书信,便使客寓淮西的词人激动不已。在满窗秋色的客舍,吟成了这首充满思情的小令。
上片从当年的相逢写起。
“驿馆吹芦叶,都亭舞柘枝。”这首词开头三句是说,我们也曾在幽寂的客舍里,呜呜吹响芦笳;我们也曾在州府的“都亭”(城郭附近供人休息饯别的客舍)中,观看艺人的“柘枝舞”。
当词人接读友人的来信时,那字字行行之间,便恍惚有他的音容笑貌浮现,于是往日相逢时的欢乐景象,也便一幕幕展开在词人眼前。
“相逢风雪满淮西。”第三句是说,这样的相逢正是风雪充满了整个淮西的时候。
这样的相逢,倘若是在春天,当然还应该点缀一片艳丽的桃花,晕染几株依依的翠柳。但他们的相逢却又别有风味,那正是风雪满淮西的冬日——词人接着的这一笔追补,便顿为上述景象,添加了清莹照人的底色——芦笳声声,原来是向着风窗雪影而吹,则芦笳之韵,岂不正可与雪花同飞?柘枝舞女,原来是在雪霁天晴中的婆娑,则舞者之姿,岂不更见红妆素裹之美?然而这样美好的相聚毕竟太过短暂。
“记得去时残照、照征衣。”第四句是说,在友人离别的前夜,你我畅谈到深夜。残烛照着游子身上衣。
友人就要离去,词人又怎舍得轻易放行?句中“残烛”正告诉读者,在友人离别的前夜,他们曾怎样高烧红烛,从夜分直叙到灯暗烛残。词人在追忆这一切时不仅全借助画面形象展开,而且一句一景,此伏彼起,刚说到相逢,又跳向“去时”,恰正巧妙地表现了忆念思绪的片段和飘忽的特点。
下片则续写友人离去后的思念。
“曲水东流浅,盘山北望迷。”下片前二句是说,遥望家乡东流清浅的曲水,却无法回到家乡去;北望你所在的东五台,却只看到天边烟雾凄迷。
词人与陈敬止的相聚本就在客中,友人这一离去,词人便愈加感到孤清。这两句依然运用画面展现的方式,以表现对友人的深切牵挂。但节奏显然滞缓了,而且都取静境,只觉有袅袅不绝的思绪,随清浅的河水流淌,而后化作一片云烟,飞向山影空濛的远方。
“长安书远寄来稀。”这句是说,京城路途太遥远,你的书信太少稀。
这一句由眺望转向焦虑的期盼,用的是喟然叹息的情语,而词人徘徊驿站、坐立不安的身影,已宛然如在眼前,是为“情中景”。当这种焦虑的期盼,终于被意外的来信打破,词人的欣喜又将如何?这喜讯在词中虽没有明言,但在词题中却已经欣然告知:“淮西客舍得陈敬止书”。看来只是简略的一语,而且是几乎不动声色,但有了词中对相聚相离景象的深情忆念,读者自可体会期间已包含了多少欣悦和慰藉!
“又是一年秋色、到天涯。”末句是说,如今一年过去了,秋色又染遍了大地。
人的情感往往是奇妙的,高兴的时候可以放情大笑,但有时候又会喜极而泣。我们的词人正大抵属于后者。他在接到友人来书时,开初无疑是兴奋的,但读着读着,又不禁悲从中来,终于化作了结拍的凄然自语。全词在幽幽的叹息声中收结,词行间似还见两位千里相隔的友人,正遥遥相望于萧萧秋风······
附录:南柯子·淮西客舍得陈敬止书,有寄
毛奇龄
驿馆吹芦叶,都亭舞柘枝。相逢风雪满淮西。记得去时残照、照征衣。
曲水东流浅,盘山北望迷。长安书远寄来稀。又是一年秋色、到天涯。
注释
淮西客舍接得陈敬止书,有寄:淮西,淮河上游地区,即今安徽合肥和凤阳一带。陈敬止,作者的友人。有寄,指作此词寄给陈敬止。
驿馆吹芦叶:驿馆,即客舍。吹芦叶,吹芦叶卷成的哨子。
都亭舞柘枝:都亭,古时城郭附近的亭舍。柘枝,舞曲名。
曲水:古代有阴历三月上巳日在水边宴饮以祓除不详的风俗,后人便引水曲环成渠,流觞取饮为乐,称为曲水。王羲之《兰亭集序》:“引以为流觞曲水。”这里指家乡萧山附近的曲水,有思乡之意。
盘山:即东五台,位于北京附近的蓟县境内,这里借指陈敬止所在的地方。
长安:今陕西省西安市,借指都城北京,也指陈敬止所在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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