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之后,南方才真正进入了湿冷的冬季。
与北方说到就到的季候不同,这里的冬天会让闷熟的秋彻底走完,才慢悠悠的登场,然后用一场冬雨与秋天做一次交接。
冬天的雨不会像春天那样贴着你的脸颊,而在远远的盯着你看,又不愿放弃试探你的感受,变得有些陌生而让人设防。早晨,我在窗台神情麻木看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毫无节律飘落,下意识地推开了窗户,由于室内外空气压力的差异,外面的冷空气鱼贯而入,不出三分钟就把这个温暖的小屋搅得冰凉。窗外,街边的行人自顾急匆匆地赶路,却并不理会这冬雨的侵扰,我在室内也丝毫感受不到雨的气息。
雨中的冬天,更让人怀念春天、夏天乃至秋天。窗前是一株生长很快的枫树,前些年我看着它从别的地方移栽过来,根基不深却很能适应环境和土壤,比周边娇贵的名木长得快长得结实。我和这枫树相处了近五年,却一直说不出它的特质和特色,很少有人赞美枫树有何高洁挺拔,只有在木匠的眼里它的树干很直,文人们的笔下难有其他酸不溜秋的表述。枫树栽种在这雅致的小区,显得有些突兀,甚至煞了风景、坏了心情。
不知道什么原因,今年冬天,枫树早早地退去了繁茂的叶子,终止了生长,光秃秃的伫立在寒风中。现在,冬雨扑打着树枝,冰冷的水珠沿树干飕飕地往下流,像是要直捣它的心窝。呼呼的北风在为冬雨助阵,本来自上而下垂直降落的冬雨,被它鼓捣得横着乱飞,冷得连屋檐下隐藏的遗憾都没有丁点了。
冬雨肆虐,枫树的高贵在于它沉默中的坚强。春天的雨是唤醒冬眠的铃声,夏天的雨是吹响生长的号角,秋天的雨是对收获的奖赏,枫树对这些一直铭刻在心。老天的激励貌似随意却是精心设计,每一个环节每一个步骤却都有美妙的节拍,对于这些恰到好处的奖赏,枫树心存感激。现在,冬天一场冷雨将秋后的热情浇得冷冷清清,忙于生长的枫树突然摸不着北。厚实的树叶已经随风飘落,窗前原先的绿荫不复存在,透过来的光线有些刺眼,叫人不适应。寒风中,那些不愿掉落的枫球紧紧地挂在树梢,风雨中没有半点摇摆,倒是挂在枫球上貌似泪水的雨珠静静下落。
我端坐在窗前,枫树或许能感受到我迷乱的眼光,刚才还热得发烫的茶杯瞬间变凉了,凉得有些突兀,也如我的心情。在人的世界里,有一句名言: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枫树也许会问,冬雨来了,人间可知寒冻彻骨的滋味?
冬雨里,这静默中的枫树,不露声色,并不是它没有声色。煎熬中的坚强是必须的也是回避不了的,枫树也想放下一会儿坚强去问苍天,有谁能够缩短冬天的肆虐,有谁能让春天快点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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