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翎   

     最近，一张城管与小贩互跪图引发热议，照片中的小贩是大连一位70岁的大妈。当天，大妈正在沿街售卖蔬菜，遇到城管前来执法。就在城管动员大妈离开时，老人突然跪下，随后城管队员也跪了下来，称“我也不容易”。（浙江电视台9月14日）
     近年来，一再发生的城管与小贩冲突事件，证明“猫鼠游戏”没有赢家，也引发“谁的城”的追问。为此，各地城管创新出各种“柔性执法”措施，比如“眼神执法”盯走摊贩；“卖萌执法”萌翻占道摊贩；女神城管微笑执法；“贴条执法”等等，人性化执法的理念逐渐得到认可，体现了公权力的克制。舆情天平也在重新审视这二者的关系。不过，升级到“互跪执法”的“柔性”则还是让人有些百味杂陈。
      对于这位卖菜的大妈，连附近的商户都感叹她“挺不容易”，称“她是农民，自己家种点菜过来卖”。70岁，原本是安心颐养天年的年纪，却要背着菜篮子进城卖菜谋生计，“衣服都往下淌水”，听来都让人倍觉辛酸。无论是从保障弱势群体的生存权，还是从解决蔬菜从地头到餐桌的“两头难”问题，这位大妈也都有权利在城市中有一席卖菜之地。
       对于这位“二十多岁，刚参加工作不久”的城管队员而言，在其位谋其事，道一句“我也不容易，我也是吃这碗饭的，你要是在这卖，不就影响到我的工作了吗”，自然也值得理解和同情。正如有城管在微博中申诉，城管执法环境复杂，要顾及民众感受，同时还要完成上级考核，与卖菜大妈互跪也算无奈之举。这位城管队员很机智地与大妈互跪，既是尊老本能，也是平等对话的应有之义。
      然而，“互跪执法”毕竟只可能是个案，难以推广，并且从结果上来说，是这位70岁的大妈下跪的诉求被“柔性”驳回。既然双方都“不容易”，那么，是什么制造了这种两相为难的局面？
       从报道中看，这位大妈也经常在附近卖菜，只不过当天“检查不让摆”。想来理由很可能又是妨碍“城市文明”、“城市卫生”云云，特别是影响了“领导眼中”的城市形象。而事实上，允许小贩摆摊，并不必然意味着“脏乱差”，乃至影响市容与交通。以维护“市容市貌”之说，罔顾底层人群生存难题，更是不道德。划定区域和时段，设立低门槛的集中摆摊空间，实现不影响交通、不扰民又保生计，未尝不可能。将城市管理思维从“管理”转向“服务”。比如浙江缙云城管发放“西瓜地图”，方便农民进城卖瓜。近年来，多地也正式出台法规，开辟绿色通道，鼓励和引导菜农进城卖菜并免除摊位费，以达双赢之效。此外，有效的农超、农贸双向对接也可以解决这一问题。
       当然，更值得反思的是，为何70岁的大妈还需要冒险当小贩？这一点，正如广州社科院研究员彭澎分析的那样，不少商贩来自偏远落后地区，社会保障水平极低，只能到经济发达地区摆个路边摊。因此，完善的城乡社保体系值得重申。将小贩纳入制度保障的轨道，让他们有尊严地生活和营生，才是破解城管与小贩“各有不易”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