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志疆
在人民出版社近日推出的《文化热点面对面》一书中,文化部部长蔡武直指要害:行政权力对艺术的发展不要过多干预,才能促使文艺大师的涌现。(3月24日
《京华时报》)
这是一个大师泛滥的时代,同时也是一个大师匮乏的时代。前者很容易理解,以“气功大师”王林的倒下为标志,形形色色冠以“大师”之名者如过江之鲫,然而其多半“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后者则相对较为复杂,单纯以学术眼光来看,大师显然可遇而不可求,被业界奉为泰山北斗的季羡林,尚且多次请辞大师桂冠,季先生驾鹤西去之后,何人能堪此盛名,着实难有定论。
近年来,各类层出不穷的所谓“大师”令人眼花缭乱,其背后往往有着权力的干预。王林以其堪称离奇的个人经历向人们展示,末流杂耍如何被权力助推包装成大师技艺,并因此而积累令人咋舌的财富。如果说此类江湖把式大师尚且容易被人察觉,文艺界一些借助潜规则上位的大师则很难被人拆穿。艺术与权力结盟,不仅使大师称号失去其自身的文化意义,而且不可避免会损伤文化艺术的健康发展,助长文化腐败的蔓延。
更进一步说,权力的过度干预不仅导致伪大师盛行,同时也不可避免导致真大师式微。“所谓大学者,非谓有大楼之谓也,有大师之谓也。”国立清华大学校长梅贻琦的这句话尽人皆知,放眼如今的大学,大楼已是基础配置,但不知,堪当大师之谓者能有几人?这样的尴尬其实也不难理解,职称与考级作为衡量人才的重要标准,多少人为此而绞尽脑汁,当职称决定荣誉与收入,多少人能置身事外坦然醉心于学术?
陈寅恪所提出的“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堪称大师的模板,然而,作为享有“盖世奇才”之誉的国学大师,陈寅恪倘若生活在今天,恐怕仍将为一纸论文而头痛不已——在其履职国立清华大学教授之时,他既非博士亦非硕士,甚至没有拿得出手的论文。即使如此,在梁启超“我算是著作等身,却不如陈先生寥寥数百字有价值”的力荐下,陈寅恪与王国维、梁启超、赵元任并列清华“四大导师”。大师的认定关乎学术而无关权力,学术的权威性与独立性,恰恰是当前权力主导的职称体系中最为欠缺的。
权力对艺术的过度干预,不仅直接会导致艺术献媚,而且不免令指标化管理取代独立的艺术创作。在权力的过度干预与渗透中,大师称谓也在悄然发生着变化,于是,伪大师甚嚣尘上的同时,一些真正的大师避而远之。远离过多干预,大师才能自然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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