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翎

    “大锅圈”是一个位于云南省昭通市镇雄县五德镇新寨村的小地名。10多年来，这个曾经与世隔绝的麻风村最终与麻风病彻底绝缘。但当地孩子强烈的读书梦目前还被围困在云雾缭绕、陡峭险峻的天坑半山腰处——一个悬崖上的小学。（《春城晚报》10月31日）
    无独有偶，据《重庆商报》10月31日报道，重庆市彭水县保家镇羊头铺区五组的孩子们每天上学的必经之路上，是落差200米左右陡峭的悬崖。这里有的坡度接近90度，最窄的地方只有10厘米。一路还要跨过四五条小溪，若到了山洪暴发的季节，小溪随时都有可能变成奔涌的激流。摔倒受伤是常有的，“不过运气还好，到现在为止没出过啥子大事”。
    宫崎骏有部动画片叫做《悬崖上的金鱼公主》，这里的“悬崖”与天真美好有关，然而，在上述的现实中，则是一份让人不禁蹙眉的沉重和悲情。一边是攀爬悬崖上学；一边是在悬崖边上课。若不是探险者或志愿者的偶然发现，他们的困顿很可能一直被淹没，这种在城市人看来简直是“暗无天日”的生存状态不知何日是头。当然，类似的个案并不少，滑索道、爬天梯都可能是山区孩子们的上学路。艰难逼仄的求学路和求学环境，照见苦涩的童年。他们是麻风病人的孩子，是外出打工者的孩子，终归都是“穷地”穷人的孩子。
    在“大锅圈”，让孩子们面对现状“沉默不语、噙满泪水”的背后，固然有外村人的偏见、排挤和歧视，但更多的，还是整体生存环境的逼仄。在外界关注进而引起五德镇政府的关注后，镇长表示将安排大锅圈的13名小学生转学到其他条件更好的学校，“待条件成熟时，将会把大锅圈8户村民搬迁安置到其他更适合居住和发展的地方”，助学进而扶贫，可见只要被重视，别人的眼光并不算什么。然而，可以预见，在“条件成熟”之前，这13名孩子仍将“攀爬悬崖”上学。因为学校所在的位置正是在大锅圈通往外界的绕山过道上，一边是冰冷的岩壁；一边是深达150米的悬崖。
    同样的，在羊头铺区，孩子们如今在悬崖上艰难跋涉的求学路，从直接原因来看是“撤点并校”的后果，但这一政策总体来看是利弊共存的，关键是，既然局面已成，那么关键还在于如何让“利”的一面放大，而当地的说法是“至今都没有通公路，就没法派车”，也就是说，原本应与“撤点并校”齐头并进的通路、通校车被甩在了后头。
    他们不是“求学天使”，有哪个父母愿意自己的孩子在“打火把爬峭壁、冬天穿凉鞋长冻疮”中过早地学会坚强隐忍？又有哪个孩子不需要更天真烂漫的童年？他们之所以从童年开始就要学会勇敢面对“悬崖路”，说到底还是因为他们被隔离在“教育鸿沟”的谷底，更进一步说，也是城乡差距最赤裸裸的例证。这其中，有太多的历史欠账待弥补。比如，山东省审计厅今年8月底公布的专项审计调查结果显示，从2006年到2011年，部分县市城乡教育投入差距增大，其他省市是否也如此？
    因此，对于这些已发现和未发现的个案，社会公益的救助只是偶发性的，更多的还有待制度性修补。教育投入应关注均衡发展，更多向“低处”倾斜，促进教育资源从“高地”流向“洼地”。此外，从根本上讲，进一步缩小城乡差距，扫除财政投入在农村基础设施建设上的盲点，少一些“被遗忘的角落”，多一些阳光普照，才能少一个岌岌可危的“悬崖上的童年”。如此，求学孩子的安危才有望不仅仅寄望于“运气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