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晓亮
去年,网上曾流传过一份炫目的农民工工资单:单子上收入最少的抹灰工也是一月6000多元,队长则过万。这份单子,曾引起热议。写字楼的小白领转发时,不忘加一句“XX不如去搬砖”之类的感叹。
当然,这一半是戏谑调侃,一半是小资浪漫——真让他们按工资单上一月“30天”的出勤率,天刚亮就上工地,一干十几个小时,风里雨里灰来尘里摸爬两个月下来,一手老茧连iPhone、iPad触摸屏贴膜都能划花的话,肯定没一个人再发上述感慨了。
更何况即便打工十数年,能挣几千上万工资的也仅是极少数稀缺紧俏的高级技工。而日渐高龄的第一代农民工,更面临严峻生存考验:这还不是指其务工生命,而是指不打工,或说没能力再打工之后的养老隐忧。
《2011年我国农民工调查监测报告》显示,我国农民工总量达25278万人,其中50岁以上的农民工占14.3%,首次突破3600万。记者以一个县为标本进行采访,该县劳务办主任表示第一代农民工“退休”后的养老问题将会日益凸显,30年来农民工福利拖欠累积的问题,将在5年内集中爆发。(2月26日《东方早报》)
这是重庆开县的农民工养老标本。一个人22年打工生涯:别人眼中“59岁还上工地,不是一般的苦”,但他自称“还不算最老的,60岁以上的都有好几个”;一个村的“超龄”务工现象:20多年过去,精壮小伙慢慢变老,50岁以上“高龄”甚至“超龄”农民工人数不断飙升;一群人的“退休”养老隐忧:19名50岁以上农民工中,18人因“经济压力大”才外出打工。
“趁着还能干得动,就多攒点积蓄养老”,是这些高龄务工人员的心声。因为多是打零工的,怕他们这一代指不上“养老保险”。农民工养老,难在哪?以上述这个县的养老困境作为分析标本,也可以找出一些颇具代表性的症结。
一个农民工22年的打工生涯,背后隐藏的信息,自然是外出务工的收益大于在家务农。这也就说单纯依靠土地依靠农作物,农民不但难致富,甚至难以脱贫。哪一日,农民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就能轻松奔小康,哪一日,外出务工二十多年的高龄农民工的辛酸才能终结。好在,今年中央一号文件,再次聚焦三农,鼓励和引导城市工商资本下乡发展种养业,希望能多少缓解一下农业现代化产业化乏力的困窘。
一个村的“超龄”务工现实:则说明现代城镇化进程仍然遭遇着不少现实尴尬。比如务工者的个体素质、务工群体的职业技能培训方面,仍然没有长足进步。第一代进城农民工,哪怕打工20多年,工作生存境遇并未有本质改善,哪怕工资从月薪三百到日薪一百,但几十年如一日从事的还是最简单最辛苦却也技术含量最低底层苦力工种。务工群体职前技能培训若更高效多元,或许就能稀释一下当前高龄农民工仍奋战在搬砖一线的苦涩。
当然,如前所述,最大的症结,还是30年来农民工福利拖欠累积问题。年底讨薪潮,日常的讨薪秀,都是重复提醒着着民工权益保障不力的现状。当工资按时足额发放,就已经可以誉为“业界良心”时,谁还无暇顾及是否替农民工买了养老保险失业保险啥的?加之,农民工流动性大,而即便买了养老保险,异地接续也一直是老大难。导致农民工长期缺乏对养老保险制度的信任,退保的比入保的比例还高。而这本该是兜底的政府福利保障。在养老金异地转换存续问题上,此前不少地方为了地方利益,斤斤计较,互相推诿,不肯增加养老保障方面的支出。如此种种,高龄农民工养老,怎会不出问题?
第一代农民工中,“养儿防老”的传统养老模式仍占主导,但是不少儿女不啃老,就算是尽孝了。这说的不是一个县的农民工,而是全国3600万50岁以上的农民工。包括养老险在内的所有社保领域的全民覆盖、城乡平权,让所有社会成员都获得体面而有尊严的保障,都应是基本共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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