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聃

    寻常岁月里，没有什么比真实更能打动人心。在10日南京大学的小百合论坛上，一封7年前情人节的信正在感动着许多人。7年来，这封信一直贴在南大5舍418的宿舍里。信件出自一位当时女生的手笔，在信中，她直爽地要求“418宿舍的弟兄”监督自己爱人的“风吹草动”，并拿巧克力做贿赂。有网友根据信上的号码给女子发了信息，女子回答，我们现在依然过得挺好。（相关新闻见A2/07版）
    里尔克说：有一种生活让我悲伤，他们被迫我说出生活的重量。同样有一封情书，会轻易地说出物质年代里我们莫名的惆怅。发黄的信件，曾经温馨的校园爱情，至今仍然不为所变的相濡以沫，足够引发许多人的共鸣。这样的共鸣与青葱的学生时代有关，与跨越了岁月沟壑的感情维系有关。而后者，正是围观者们的“感动点”所在，也是他们的深度惆怅所在。
    因为稀少，所以才倍加珍惜。我们对爱情的感动点越来越低，折射出的不过是身边已经越来越少了类似的温情脉脉。即便只是立足于日常的生活经验，这也显然是一种共通的观感，并不仅仅为围观的南京大学学生所有。因而，更深的追问或许在于，之于爱情，之于那些本原的情感，是什么让人们的内心世界日益粗糙化，日益失去了对美好事物的敏感、把握力与耐心？
    不必回避，这是过于物化的年代，紧随其后的是社会的断裂与分化。我们的爱情与婚姻也在经历这样的过程。在公众的视野中，社会的感情正在两极化。一端是，富人的婚姻越来越像选美，可以看得见的生存支票，足可以颠覆所有关于美好的想象，牵手的不过是欲望与利益。另一端，洒脱的年轻人选择了裸婚，却又不可避免地陷入到是否真爱我的争议泥沼。剩下的，是那些不甘心就此沉沦或者故作潇洒的大多数，他们默默努力，赚钱、买房、结婚、还房贷、承担沉重的子女培养支出，书写着这个时代特有的感情历程。
    所以，与其说围观者感动于那一封泛黄的书信，不如说更多的人是在借它浇灌心中的块垒：我们的社会愈来愈富有，个体精神却显贫穷；现代文明孕育着更丰盈的内心，与真实情感的距离依然那么遥远；我们身体可以旅行得更远，在现实中却不得不被一套房牢牢地捆绑……这一切关于生活的叙事，让真实的爱情与我们渐行渐远，没有邂逅，没有更长时间的相互守望，感情变得实用化，变得更加成本化。正因为如此，那一页网络中发黄的书信，才让我们长时间地悸动。
    那一封用7年的等待来加以提醒的情书，其实提醒的正是对于爱情的信心：现实中，我们被物质裹胁，被太多关于爱情空质化的信息所包围，以为这就是世界的真实模样。其实爱情并未成为一种奢侈品，就在许多人不经意的身边，一样有着超越物质和时间的两情相悦。就像南京大学那一封被不经意发现的情书，它告诉我们，即便日子再艰难，低到尘埃里，它也会开出花来。
    关于中国，关于中国房子里的爱情，日前的西班牙《世界报》曾经这样写道：“中国高房价毁灭了年轻人的爱情，也毁灭了年轻人的想象力。他们本可以朗诵诗歌、结伴旅行、开读书会，现在，年轻人一毕业就成为中年人，为柴米油盐精打细算。他们的生活，从一开始就是物质、世故的，而不能体验一段浪漫的人生，一种面向心灵的生活方式。”而亲爱的朋友，无论如何，我想告诉你们的只是，总有一封情书直抵人心，即便我们的日子过得像中年人，爱情也是不可磨砺的青春。从明天起，做一个相信爱情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