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野阔

    辩证看问题，就是有好处。
    比如说到领导班子的团结，传统的视角当然强调“团结”的重要性，往往用这样的词句来表述——“领导班子团结，是党和人民之福；领导班子不团结，是党和人民之祸。”一般而言，这是对的，但在权力不受制约，用人是自上而下委任的情况下，领导班子不团结，未必都是“党和人民之祸”，恰恰相反，不少时候，领导班子不和，反而是国民之福。
    这样说不是没有依据。6年前有兰州市原市长张玉舜举报该市原市委书记王军和原副市长杨在溪“腐败”，最后导致两人被判刑、一人丢乌纱的先例，今有江西省国土资源厅正副几个厅长互相死掐，相互举报，最后导致3个副厅长锒铛入狱的现实例证。
    据《新京报》5月31日的报道，今年1至4月，江西国土资源厅原副厅长李江华、许建斌因受贿分别被判无期和15年，另一落马副厅长陈爱民尚未判决。3名副厅长去年3月同时落马，随后江西国土系统掀起反腐风暴，一年来已有13名县处级以上官员落马。
    土地是人类最重要的三大生产要素之一，因此，国土资源部门绝对是一个“肥缺”，权力之大，并不亚于人事、财政等实权部门。江西省国土厅4个副厅长栽了3个倒不是多大的新闻，最大新闻在于，这个只有5个人的领导班子中，“不团结”是常态，“不团结”反而给国家和民众带来了难以估量的好处。
    新闻说，“几名厅长相互间有‘斗争’。副厅长李江华入职时间最早，资历最老，很多处级干部都是他提拔的。他以常务副厅长自居，对正厅长刘积福‘拥兵自重’。李江华在工作中很‘霸道’，说一不二。2005年刘积福出任厅长后，两人一直不和。李江华几乎插手国土厅每一项事务，身为厅长的刘积福工作开展难度很大，‘很是压抑’”。
    这几位死掐斗法的手段很白热化，几近“不共戴天”和“你死我活”的地步，“2009年初，江西省纪委转给刘积福一封关于国土厅的举报材料，材料附带一张光盘，其中有刘积福与人在办公室谈话的影音记录。刘意识到自己办公室被安装了窃听设备，十分愤怒。”高科技窥伺技术手段用在同僚身上，不是“血海深仇”，可能很难做到。
    很明显，导致李、许、陈2009年3月1日同日被免职“双规”，厅长刘积福作用非常。而刘积福所以这样做，又和李、许、陈这3位疯狂举报他、采用先进科技影音摄录技术“窥伺”他有着密切的关系。简而言之，是领导班子的“内讧”导致3名贪官的“较早”倒台——由此可见，他们这个班子的“不团结”，百分之一百是“党和人民之福”。
    当下中国，贪官的倒台往往是因为很多“意外”事件，比如“二奶举报”、“小偷作案牵出”、“因抽天价烟被网友人肉”、“因日记被披露”、“被算命先生算出来”等等，有细心网友统计过，类似这样因为“意外”原因暴露的贪官，竟有37种之多，纯粹被制度“挖掘”出来的贪官，少得可怜。
    正常的文明社会中，官员的权力来自于公民的权利，同时，权力绝对和完全受制于权利，这就要求权力形态肇基于“主权在民”，公民通过定期的、公开的、普遍的选举，一人一票把自己的部分权利通过选票让渡给官员，使之拥有一定的权力为自己服务，同时对官员拥有最终的、决定性的更换选择权利，只有在这样的情况下，制度防腐和反腐才有可能，否则，包括这种领导班子内讧在内的“中国式幽默反腐”，终究只是扬汤止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