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下午,秋雨淅淅沥沥地不期而至,阿明驾车带着我们一行四人由牛栏坑进山。一路上不时的有轿夫与明热情地打着招呼,几年前的阿明就在这里与他们为伍,如今这个天心村的女婿开了茶厂,买了车。从后视镜中我不经意瞄了他一眼,黝黑清瘦的面庞上流入出一丝衣锦还乡的自信。车至水帘洞路尽,下车后,阿明执意去早年的伙伴那儿借了把伞,却没人愿意撑。对于我们这些久居喧嚣尘世的人来说,在这天人合一的禅境中,谁都不愿意有任何非自然物质来阻碍我们与天地的交流。
由章堂涧开始步行,山径是由沙砾岩铺就的,因为雨水的爱抚,黝黝的有些湿滑。站在章堂涧的石拱桥上,忽然有种时空错乱的感觉,冥冥之中仿佛听到老子在我耳边如是说:“众人熙熙,如享太牢,如登春台,我独泊兮其未兆,如婴儿之未孩”。人啊人,如何能时时拥有这份心境呢?山径的两侧是一栖一栖的茶树,主要有水仙、肉桂,偶尔还能见到105和连当地茶农都未必叫得出来而统称奇种的菜茶。
不远处就是天车架,望着耸立的崖壁,想着古人的事;你说,这些崖居的先人当年玩不玩蹦极呢?几个顽童一字排开:“一、二、三,交地税喽”......正乐着,脚底一滑,一个趔趄,引来一片关注,仿佛在应证那句成语。“观景不走路,走路不观景"阿葛关切地说。走了许久,这才慢慢回过神来,心中滚动一阵温暖。
雨还在不紧不慢地下着,一点儿也没有停的意思,山谷的空气中弥漫着幽幽的无法名状的清馨气息,山涧的缓水处,小溪鱼悠然地游荡着,似乎并不理会我们这干不速之客。漫步在这如梦似幻的山水长廊之间,宛如置身于天然氧吧;形容它为人间仙境,呵呵,未免有点俗。耳边不时传来茶人阿葛中气十足的声音:“大家深呼吸,大家深呼吸”!荡得很远很幽。
过了石船,席芳涧携着席席的兰香潺潺地汇入了章堂涧,由此开始了流香涧的行程。左前方不远处突兀着著名的鹰嘴岩,喙部的那棵神奇的树似乎已不见了生机,阿明说是今年初春的那场冰灾作的孽。转过一个弯,小径的两侧出现几枞郁郁葱葱的芭蕉树,在这茶的世界见到外来物种倒是驻足稀奇了一番,阿明不失时机地钻到树下,我知道他要干嘛,不由得条件反射,空谷听箫,雨打芭蕉。惬意的同时想着刚才的那一跤,不禁哑然失笑。前方不远一堵高大的马头墙,那就是带有典型徽派建筑风格古老的慧苑寺。
慧苑寺是因慧苑坑而得名,还是慧苑坑因慧苑寺而得名现在已不重要了,估计也没人去钻这个牛角尖。寺院门口,流香涧的水无声地淌着,几百年来双悟桥就这么默默的俯视着她。几声鸟语,没有蝉鸣。遇事有些矫情的我不禁想起释迦“教外别传,不立文字”的宗旨,一时有些许的茫然。自古禅悟属于智慧的造诣,自以为的聪明才智,到此百无一用。而真正具有真智慧的人,究竟又有几许呢?呜呜.....
站在正殿外,凭栏西眺,近景是徽派建筑所特有的牛头马面墙的高挑的飞檐,远处是......那座山峰分明是一仙人仰视苍穹侧面头像,惟肖惟妙至极,大自然之鬼斧神工由此可见一斑。大荒兄走了过来,望着朱熹手书残了一字的抱柱联:“远尘嚣洗心空色相,除烦恼静心悟天【】”若有所思。看看远处的山,看看眼前的他,咦。
屋后传来天喜师傅一声吆喝:“吃茶去喽”。天哪!难道是当年的赵州和尚应声而来?此时的西方,云空霞光万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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