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与文渐老
自1979年19岁发表第一篇短篇小说算起,王干从事文学、文化创作与批评,已经三十年了。三十年间文坛潮来潮去,王干始终“在场”,并坚持“发声”,要说的是实在太多。在“王干与里下河文化”座谈会上,有人感叹:说不尽的王干!
那就从我对王干称呼的变化说起吧。
回想和王干的交往,对他的称呼先后有三个:先是喊“王老师”,接着称“干兄”,再有就是最近开始称其“老兄”了。
最早知道王干的名字,还是在二十五年前。那时刚走出校门拿起教鞭,满脑子还都是新时期文学的潮起潮落,免不了被裹挟进去,总想用文字表达些什么,但有些茫然。我的大学老师王惟甦先生指点我:多看看王干的文字吧。
于是,在《文学评论》、《读书》等当时的必读刊物上,专心等候署名“王干”的文章出现。在读了若干篇亲近汪曾祺、解析朦胧诗的“王干评论”后,心下暗想,这个王干的文字、文风、文气、文格,是可以拜为老师的,当然连“私淑”都算不上,勉强算是“文字师”吧。
过了若干年,依稀记得是九十年代初的一个春天,在一个文学座谈会上和王干不期而遇,握手的一霎那,看见的是一张招牌标志式的青春、灿烂的笑脸。开口喊“王老师”,“久仰”二字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心里嘀咕:这个王干老师,怎么竟然如此的年轻啊?怪不得写得一手水汽弥漫、鲜活灵动的好文章啊!他能领风骚于“南方文体”,应该的。
又过了若干年,一九九七年的夏天,我已从北方迁居南京,有次有幸和王老师搭乘同一架麦道飞机,去北京遍访文坛明星大腕,谈图书项目去了。同居京城一周,走遍东西两城,文坛翘楚们的宏观妙论、微言大义,早就忘却了,唯有一件事一直记得:此后悄悄改了称呼:干兄。不是因为年龄,不是因为文人流俗,而是因为北方文化中,朴直、诚信、望厚者为兄。
二000年,干兄重返北京,就职文坛重镇人文社,文学人之外,多了个出版人的身份,愈发的活跃愈发的忙碌了,兄弟们斗酒、品茶、踏青的日子越来越少,交流的次数却越来越频繁,沟通的程度也越来越深入,越来越密切了。于是文坛走势、社会万象、五洲风云,经由电话线形成信息风暴;江南风物,乡野美食,诸如芦蒿、茼蒿、马兰头、菊花脑之类,也在南北二京的谈笑间尽兴享用了。期间一次,干兄回宁小憩,二人找了一家僻巷小店用晚餐,竟然把一条数斤重的野生鳜鱼吃的只剩骨架,回到住处品尝他随身带的上好普洱,畅谈竟至通宵。
今天,在王干从事文学、文化创作三十年的时候,我更愿意称他为“干老”,觉得应该为这个圈子里原本有点调侃的称呼正名:王干是配得上“干老”这个称呼的。
王干不再年轻。人们心目中的王干永远有着一幅灿烂的笑容,但在文坛走过三十年的王干,即将年满五十岁了。他最杰出的泰州老乡,49岁进入常委行列,当时还是最年轻的,那么今年正好也满49岁的王干,应该是有资格进入“文学常委”圈的人了。
王干的文学“辈份”非常高。19岁开始发表作品,25岁成为著名评论家,从上世纪八十年代的旗号林立,到如今的“灌水时代”,可以说王干至始至终地参与了三十年文学的变迁。王干本身的经历,从某种意义上,也可以说是一部“简化版”的三十年文学发展史。(当然不是“山寨版”)当我们梳理这段文学史的时候,几乎在每个时间段都能发现王干的身影,看到王干的个人贡献。从朦胧诗、寻根文学、城市文学等概念的阐释,到“新写实”、“新状态”等潮流的首先倡导和“美女作家”的发掘,再到后新时期(二十一世纪)文学、80后写作、少年写作与网络写作的推动,可以说王干是“纵横文坛三十年,常在潮头当先立”,理所当然的老资格了。
再有就是王干近年来“转身”文化批评,越来越成熟越“老到”了。其中在我们刊物上连载的“泰州文化随笔”系列,对“泰州文化”或者“里下河文化”概念的确立,有相当的影响。其中《泰州是谁的故乡》一文,引发当地主政者和乡亲们的关注。他那篇“五十年内废除简化字”的期许,也是在我们这里首发的,更是引起了海内外华文文化圈的广泛关注、热烈反响,已经成了“海内外写汉字处皆谈百年之痒”的热点话题。
有以上三点建树的人,当然是配得上“干老”这个称呼的。
说到王干创作与里下河文化的关系,如果说王干创作的前三十年,主要是里下河文化哺育结果的话,那我们祝愿王干后面创作的三十年,一定对里下河文化的新发展,有更多的丰富,更多的贡献。人们有理由坚信,上个世纪里下河文化的标志性人物是汪曾祺先生,二十一世纪的代表性人物,一定是人与文渐老的王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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