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莉花茶为何不再飘香
茶农茶商期盼摆脱瓶颈保住品牌

□ 本报记者 朱墨山 文/图

    11月14日“福州茉莉花茶茶王赛”鉴评会在茉莉花茶产地仓山区城门镇举行。福州茉莉花茶评出了“五大茶王”。茶叶专家们宣称：“审评结果表明，福州茉莉花茶的传统没有丢，品质仍能与巅峰时期媲美，千年工艺得以传承。”但有关人士也指出，茉莉花茶要重振昔日风采，仍有许多工作要做。

“老茶人”痛心疾首
    老黄从1983年就开始从事茉莉花茶的生产和销售。“90年代是茉莉花茶最好的日子。我每年一半以上的时间都在山西、山东做花茶销售。那时候花茶质量非常好，多数人都是喝花茶。现在茉莉茶质量差，就算好的花茶，也没人要。100块一斤的铁观音人家觉得不上档次，100块一斤的茉莉花茶人家觉得好贵。”他的茶厂也从90年代的年产好几千担降到现在每年300担。
   “除了花价抬升，茶胚价格也在上涨。”老黄说，因为红茶、乌龙茶、岩茶价格在炒作下快速上升，茶胚价格也水涨船高。“花涨价，胚涨价，只有花茶不涨价。”面对这样的现实，大多数花茶生产者把基地迁到千里之外的广西。
    “从2003年开始花茶就不好做了。很多人都去广西开厂，那边花和人力成本都便宜。但我没去，那里做的不是‘福州茉莉花茶’！”老黄指出，广西的茉莉花香气比福州浓郁，用那里的花制成茶叶，初闻很香，但泡一遍之后，茶的口感就变得干涩，香味也消散了。而正宗的福州茉莉花茶，花香可以保持半年之久，而且口感很清爽，好的茶可以泡3遍以上。“现在市面上大多数茉莉花茶都贴着‘福州茉莉花茶’的标签，其实都是广西的。”
    “福州市面上正宗的茉莉花茶已经非常少了，茶叶批发市场的茉莉花茶大都用玉兰提香或者喷茉莉香精。这种茶实际上就是一般绿茶。价格低，不懂茶的人觉得这些茶挺香。”对于老黄这样的“老茶人”来说，不能容忍打乱福州茉莉花茶市场的现象。

“接班人”举步维艰
    小黄大学毕业后就回到了城门镇，在自家茉莉花茶厂帮忙。别人看来，作为茶厂老板的孩子，他也算个“富二代”了。但他这个“接班人”却举步维艰。
    “过去城门的茶厂，单我们村就有20几家，现在村里只剩两三家了。整个城门镇也不过10多家。没利润，基本都倒了。”小黄家所在的胪雷村过去是个被茉莉花香包围的村庄，可如今如火如荼的土地开发和建设已经使得这个茉莉之村看不到多少田地，更不用说茉莉花园了。顶峰时期，福州茉莉花的种植总面积最高曾达10万亩，全市产量可达8万吨，占全国产量的60％以上。“现在你想要几百朵，都找不到。”他无奈地说。
    小黄带着记者穿过整个村庄在最偏僻的地段终于看到了一小片茉莉花田，还间或种了甘蔗、蔬菜。他讲述了茉莉花种植的现状，“现在没人种茉莉花了。茉莉花的采摘必须是在中午最热的时候，很辛苦，但工资很低，一个人搞一天也就赚个三四十元钱。种茉莉花还不如去周边的工厂做工。而且就算是种地也不合算，茉莉花的花期每年只有5个月，剩下的时间这块地就没有什么产出。现在茉莉花收购价一般要到七八元钱一斤，但是总的收益还是不如种其他水果和蔬菜。”在茉莉花园的旁边就是一个新开发的楼盘。据说，这片地要用来盖拆迁安置房。

茶农茶商“最后的希冀”
    “相关部门现在开始重视茉莉花茶了，出台了一些政策，但是目前我还感觉不到什么实质的变化。”小黄的担忧不无理由。
    2008年，国家工商总局商标局核发了福州茉莉花茶地理标志证明商标。2009年，国家质检总局批准对“福州茉莉花茶”实施地理标志产品保护。但《福州原产茉莉花茶综合标准》、《福州茉莉花质量标准》等仍在在研究之中。
    小黄认为，标准即使公布了也很难执行。“福州茉莉花都快没人种了，街上哪来 ‘福州茉莉花茶’？这就像竹林消失了，就无法保护野生大熊猫。”
    老黄忧心忡忡地表示，“很多人说，用别的地方的茉莉花也可以。但这和保护脱胎漆器不同。脱胎漆器关键在于工艺，不在于用什么地方的漆，而‘福州茉莉花茶’只能使用福州本地的茉莉花窨花。‘福州茉莉花茶’生产用花是决不能用其它地方的花代替的。”
    对于茉莉花农和茉莉花茶商来说，时间已经所剩无多。“我不知道明年还会不会经营茉莉花茶。现在好歹能赚个饭钱，如果会亏本，我们也得改做别的了。”而老黄还像很多老福州一样只喝花茶，也许明年他难觅一杯真正的“福州茉莉花茶”了。
    茉莉花茶的现状只有靠政府的扶持和帮助才可能得到根本的改善。因为福州不同于其他茶叶原产地，茶叶产业对于民众来说，根本不能算大买卖。房地产、制造业、物流服务哪个不比种花、制茶赚钱。如果任由茉莉花茶产业自生自灭，那恐怕不出数年“福州茉莉花茶”就名存实亡了。当记者离开村庄时，一位老农说了一句话：“希望相关部门加强对市场乱象的整治。不能让茉莉花茶毁在我们这代人手上。”

“福州茉莉花茶” 如何走上复兴之路
    如何才能复兴并发展福州茉莉花产业？记者走访了福建省农业科学院农业经济与科技信息研究所，李建华研究员谈了一些看法。

树立著名品牌
    名茶并不等同于名牌。“福州茉莉花茶”之所以常被仿冒，除了其优良的品质之外，没有自己的名牌也是个大问题。现在消费者购买茶叶，不仅会问这是什么茶，还会看什么牌的铁观音、什么牌的坦洋工夫最好。名牌茶叶以连锁加盟为主要经营模式，这使想要仿冒名牌茶叶相较于仿冒知名茶种困难。全力打造 “福州茉莉花茶”名牌，才是防范仿冒茶的根本方式。

加大科技投入
    在近年来各大茶种的相继崛起中，我们都能看到农业科技工作者的身影。目前福州茉莉花的种植和生产仍旧采用传统的手段。茉莉花的花期能否延长？单亩、单株的产量能否增加？很多问题都有待研究。当福州其它地方种植出的茉莉花都能达到城门镇茉莉的品质时，“福州茉莉花茶”最大的产业瓶颈才能解除。

严格质量检验
    大家都在关注“福州茉莉花茶”的生产标准何时出台，但大家还应该关心标准出台后的质量检测能不能真正做到“快、准、严”。“快”就是要让质检环节不耽误茶业生产对市场的反应速度。“准”就是针对花茶的特点，特别注重对生产用花的检验。“严”就是要严把质量关。不能让任何不合标准的“福州茉莉花茶”流入市场。

茶业也是第三产业
    茶业经济不仅仅包括生产和加工，也可以发展成第三产业。现在如果仅仅是种植茉莉花，花农很难得到较好的经济效益。但如果我们能深度挖掘茉莉花及茉莉花茶的文化内涵，将休闲旅游与传统农业结合，使花农增收，他们自然会愿意养花。这方面可学习武夷岩茶和福鼎白茶的经验，甚至花茶生产企业也能成为很好的旅游点。

深度宣传推广
    “福州茉莉花茶”在国内，甚至国际上早已有相当声誉，所以宣传推广重心应放在告诉人们“福州茉莉花茶”生产的特点，茉莉花茶的养生功效等。只有加大花茶市场的培育力度，“福州茉莉花茶”这一传统产业才能发扬光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