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咕外传 （短篇小说）

            作者：田恩忠

01-小嘎咕

    嘎咕，打小就鬼点子多。长得虎头虎脑，一脸憨厚像。他一双黑眼珠一转悠就一个心眼儿，其中有好心眼儿，也有坏心眼儿。

    有个卖瓜的老头儿知道嘎咕这小子鬼头，见他光着屁股溜溜地跑来，就掰了一个甜瓜，说：“嘎小子，你吃伯的大块还是吃伯的小块呀？”这里，“伯”是“爸兄长辈”的方言称呼。小嘎咕一眨巴眼，头上的冲天小辫儿一晃，黑眼珠一转悠，扎巴着不是好话，就说：“好哇，大块小块就都给伯（取掰的音）呗！”老头儿一笑，脱了鞋踢了他个腚瓜，说：“嘎小子，你腚不吃亏呀！”小嘎咕拿了瓜边跑边说：“我腚不吃亏，你嘴吃亏啦！”逗得卖瓜的老头儿说：“这嘎咕小子，长大了准有大能耐。”他奶奶在一旁说：“屁能耐，就吃能耐。”老头儿说：“嘎小子是好的，嘎闺女是巧的。”

    奶奶说：“借您吉言呗！”

    也别说，还是奶奶说得对。人家老张家娶媳妇，雇了个鼓乐队，一个吹唢呐的吹得鸟儿都围着转，咔戏就像一个戏团。小嘎咕在吹唢呐的眼前，侍吹了一会停下来休息时，就说：“伯伯，你吹得真好听。”小孩子一奉承，吹唢呐的也乐了，拽过小嘎咕：“我给你一块点心吃。这孩子嘴真乖，真聪明，多大了？”

    “十二。”

    “再给你块点心吃。”

    “伯伯您真好。你有个地方长得象我爹。”

    “是吗，那再给你一块点心。”

    递出这块点心后，问：“我哪地方像你爹呀？”

    小嘎咕凑到吹唢呐的耳朵边低声说：“你一吹，腮帮子一鼓一鼓的，跟我爹那个蛋包子一样。”

    “你个骗吃骗喝的嘎小子，真坏！”

    小嘎咕长到十五六时，就经常脸上抹了泥，头上顶个菏叶偷瓜摸枣，让人逮不着。老东乡有个过了麦熟看闺女的习俗。一次，一个老太太挎着一篮子馒头果子，上面盖着一个羊肚子手巾。大热的天，老太太累得汗流满面，快到村了，迎面来了小嘎咕，说：“老奶奶，您来了呀！”

    “来了。”

    “别累着，我替您挎着吧！”

    小嘎咕从老太太手里接过篮子，大步流星地走着，转眼就把老太太拉开百十步。

    老太太呼喊：“小伙子，你叫啥呀？”

    我叫“干茬。”

    小脚老太太跟不上，小嘎咕就蹲在高粱地里，把馒头果子干茬到肚子里。老太太踮着小脚喊：“干茬！干茬！”小嘎咕说：“你又没带水，没带菜，我就得干茬呗！”他吃了个肚儿圆，把剩下的馒头果子放在路边。

    老太太大骂：“你这个该死的干茬！”

    小嘎咕说：“这么大热的天，我不是怕你累着吗？”说着，一溜烟地跑了。

02-把日本鬼子踹入井里

    1938年，日本鬼子打进沧州大东洼，把嘎咕抓了壮丁，去给日本炮楼送粮食。嘎咕说：“这不是缺八辈子德了吗！俺给日本鬼子送粮食，让他们吃饱了喝足了，杀害中国人。”

    一个日本鬼子端着枪，押着嘎咕等八个壮丁。他们经过一片园田，园田里有一口水井，井上安装着辘轳。嘎咕说：“天太热了，咱打点水喝喝吧！”等把水打上来，壮丁们争着喝，嘎咕说：“哎！礼貌点，让太君先喝！”鬼子端着枪凑过来，刚低下头喝水，嘎咕顺式一脚把那个鬼子踹到井里，然后搬了块石头砸下去：“鬼子！找你姥姥去吧！兄弟们，咱们把粮食送给八路军独立营，我知道他们住在哪儿！”大伙都说：“嘎咕不光嘎，还有良心，牢记我们是中国人！”大家都向嘎咕翘起大拇指。

   等到八路军把粮食收下后，嘎咕却要求说：“八路军长官，你还得把我们捆起来，打我们一顿。”八路军长官说：“我们哪能打老百姓呀？”嘎咕说：“那是我们自已打自己，打完了还得把我们绑起来。不然，我们没法向汉奸队长麻六交差呀！”

    尽管如此这般，然而，汉奸队长麻六没饶了嘎咕等人，多亏他有准备。虽然被打得遍体鳞伤，嘎咕一口咬定：是送粮路上，被八路军给刼了，说那日本人被八路军给杀了，还让我们给你捎信，以后再给鬼子办事，没有好下场。我们老百姓有啥辙呀？

    这个汉奸队长麻六是个好色之徒。嘎咕知道他惦记着王家庄的王春花，就对麻六说：“这样吧，你饶了我，我能帮你把王春花姑娘的媒事做成。” 嘎咕好说歹说，这场戏就这么收场了。

03-设计枪毙汉奸队长麻六

    麻六追求王春花，真是自不量力。他自已一脸羊肚子的麻子，丑陋无比，还欺男霸女，无恶不作，早已臭名远扬，谁愿背这个汉奸的黑锅。嘎咕还真的去了王家庄老王家说亲。王老汉是本分人，说：“嘎咕啊，你这不是想把俺闺女往火坑里推吗？再说，春花已有婆家了，就是大洼村的张兴才，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家。就怕麻六来插一手，才不敢出嫁。”

    说起王春花，真是个貌美如花的才女，而且还是个出名的绣女，心灵手巧。美女在战争年代成了灾难，你说被汉奸队长想上了，可咋办？嘎咕在王老汉耳旁嘀咕了几句，王老汉连连点头，嘎咕最后说：“就这么定了，您选个好日子吧！”

    嘎咕回来就和麻六说：“这门亲事我给你说成了，结婚不能抢婚，定在六月六，六六大顺。人家王家送嫁到你村，你可包办酒席，明媒正娶。”

    六月六看谷秀，满洼庄稼绿油油。在那残酷的岁月里，很长时间没看到送嫁的队伍这么热闹了。也只有汉奸队长才敢这么张扬。刚进村就把花轿抬进家门，新娘下轿后，嘎咕问：“这是麻队长家吗？"众人摇头。接错了，这可咋办呢？嘎咕说：“照办，这就委屈陪娘了，你别下轿，咱就来个将错就错！”

    前面的事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生。鼓乐队照样吹的喇叭震天，鞭炮齐鸣，送嫁的队伍穿过街道向前走，轿子在麻队长门口停下。麻队长和媳妇拜完天地，入洞房后，麻六一揭盖头，说：“春花姑娘，我可把你娶到家了。”只见那貌美女子，伸手娇健，一把手枪顶在麻六的脑门上说：“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就是你要抓的女游击队长张春花。你作恶多端，又屡教不改，今天我表抗日民主政府，对你枪决。”枪声一响，院里乱作一团，嘎咕说：“麻六已被枪毙，八路军专门惩治首恶，伪军缴枪不杀。”很快，一个伪军班都缴械投降了。

    原来，是嘎咕给王老汉出了个馊办法：明着是送嫁，实则是女游击队长张春花当陪嫁，李代桃僵，乘机除掉汉奸队长麻六，为民除害。

    这样的连环计，也只有嘎咕这小子想得出，做得来。从此，嘎咕也正式参加了八路军，成了游击队的好参谋。在那战争年代，嘎咕总有出奇制胜的金点子，在人民军队里焠火成钢。

   （网络转发：吴占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