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调岗，除了老柴当检察官是外行，更主要的是重新安排工作后做的第一件事被他办砸了。就在上几天，老柴和同事一起办一个案子，误打误撞抓了个贪官。未曾想，被弄下马的那个老陈，竟然是阳湖县委一位副书记的老表。这个哭笑不得的结果，老柴自然被取消再参与办案的资格。说实话老柴在办那案子时本身没啥错，所以检察长在重新考虑老柴岗位时，也没有太让老柴过分为难，让老柴重新干起了老本行。县里正大张旗鼓在实施2158工程，各部门都有任务，检察院也不例外。上下合力，内引外联，检察院也真还鼓捣出了一个项目。工程建设重要的是质量，老柴便被安排做了工地的项目工程师兼甲方代表的脚色。

    这不，刚吃过早饭，工程投资人苏南常熟张老板就来了电话。张老板约老柴去雅地咖啡坐一坐，说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要和老柴商量。老柴明白，张老板要和自己沟通的，无非就是那每平方米八十元钱的项目补助费。这事在老柴上任时，检察长就交待过，目前院里经济拮据，暂时还拿不出钱，只能向后再拖一拖。领导还指示，钱虽没有，态度却要有，要求老柴必须诚恳热心，做好张老板的工作，因为工程是人家投入的，帮检察院一个大忙，不能让人家感到寒心。所以，在接到张老板的电话后，稍作整理，老柴就下了楼。

    雅地咖啡离老柴家不远，步行十分钟就到了。老柴知道，挂在检察院名下，由张老板投入的工地，离县城有三十多公里，即便张老板开着汽车，也需二十多分钟。自己来得早了些，对客商本应这样，不能让人家等自己。咖啡馆门口，老柴没加考虑就进了屋。里间，尽东头拐角处，一个小方桌边，面朝外老柴坐了下去。服务生来到身边，老柴点了壶铁观音。茶叶在释放，样子很好看。老柴低着头，眼向上抬，悠闲地端祥着。正欣赏时，老柴忽然感觉到有一股香味，他禁不住地抬起了头。远处，目光中，两位身着时髦服饰，且都有着高挑身材的女孩，在高跟鞋“嘀哒”声的伴奏下，正迎面走来。两女孩几乎并肩，边走边说笑着。一位身着粉红色连衣裙，说是裙子，下摆却不高；另一位裙子虽是白色的，下摆却并不比她的同伴要长多少。她们虽一红一白，特点却是共同的，衣服薄如蝉翼，到处显山露水，凹凸之处，隐约可见。

    靓丽的风景，不禁让老柴为之一振，瞬间他又无所适从地欠起了身。记忆中，美女虽见过不少，但近距离观瞻如此妖娆的女孩，老柴还是第一回。难道是张老板约来的伙伴，为哪笔补贴费，想在我老柴身上下点功夫做点手脚？老柴正浮想联翩时，两位女孩却突然一闪，靓丽的身影一下子模糊了。女孩们滑进了前面的一个桌位，桌与桌之间隔着的毛玻璃让她俩的身影失去了光鲜。当老柴明白过来时，失落马上挂在了脸上。老柴毕竟才五十多一点的年龄，愉悦身心的风景只存在一瞬间就被敲得粉碎，心境当然好不起来。

    “嘻，嘻.....”

    “多天未见了......嘻嘻.......快谈谈你的生意经......”

     落坐,老柴显得没精打采。未想到,前排传来的嘻笑声,又使老柴情不自禁地来了精神，竖起耳朵,将头特意向前伸了伸……

     “姐，先说你自己,近来生意咋样？”

     “嘻，嘻......”

     “咋了，不说话，你笑啥？难道是傍上什么大款了.....”

     “不，不是,大款算什么东西,不就有两臭钱吗?姐这次遭遇的要比大款厉害多了.....你,你猜猜看,看姐是遇上啥好事了?”

     “我，我，我可猜不出来.....你,你神通广大,长得又像狐狸精一般遭男人喜欢,平时能耐就大，谁能猜到你走啥桃花运......”

     “真猜不出来？”

     “猜不出！”

     “我估你也猜不出！”

     两钞钟寂静之后，刚刚说对方猜不出来的那个女孩声音缓缓地开了口,好像是在说悄悄话,老柴又将头向前伸了伸……

    “前一阵子，你不是在电视上看到有个外地代表团来我们阳湖观摩吗,就他们下榻在大河饭店，碰巧那天晚上我在那儿坐台，十点多一点，我开始给观摩团的客房去电话询问生意，未想到,第一个电话就接通了他们带队的，是个副县长。当我说明意思后，副县长就叫我去他的房间......”

    “就几句话这生意就做成了.....”

    “你，你别插嘴叹，听我给你往下讲......副县长对我的表现十分满意，边消受，边不停地夸奖我，事后，当场就甩给我一千块钱。观摩团回去只三天,他又独自开车来了阳湖。从那时起，他便隔三差五的来我们阳湖一趟,哈哈......到现在他已离不开我了。在阳湖,他替我租了房,置办家什，彻底地包了我。他什么事都不让我做,让我在他来阳湖时专心侍候他。不仅要什么给什么，还为替我顾了个保姆......”

    “姐，真没想到，两个多月不见，你竟然成了副处级......不像我,上我的人，职务最大的,也不过副科级。那些个绝种,虽然个个色得要命,每每和我做那事都也喊娘叫妈的死缠着不放,但却一个比一个吝啬.....”

    “当然了，一级一级水平吗,副科级咋能和副处级相比啊，要不怎说官大一级压死人呢.......哈哈,我说错了,对我们这些小姐而言，这句话可不适用,他们官再大也压不死我们，只能使我们.....哈哈,不说这个了.....嗨,姐告诉你吧,和我相好的那个副县长对我说了,正因为我身上的这个东西已成副处级,所以才花钱包了我,不允许别人靠我.他还说,人人都能上的东西他不喜欢......”

    “哈哈.....姐的那东西成了副处级......哈哈.....笑死我了,我这是第一次听说，那个东西也有级别......”

    “你,你这死丫头，小声点,好不好，这满屋都是人，你粗气大气地喳喳个啥啊？你，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吱.......”前桌两女孩正嘻闹时,老柴突然听到桌上的手机响了,他忙收起耳朵，伸出了手。

    “喂！你是柴工吗？”是张老板，声音很急促。

    “对，是我，我是老柴......”

    “柴工，乡里有个副乡长，来找我们工地找麻烦，说我们还有什么费用未缴。柴工，你是知道的，这个工程，投入那么大，你们的补帖，至今还没有到账......我对副乡长说，等你们检察院的钱兑现后,钱我一定给,可这个副乡长就是不答应,刚才他竟然带一班人活生生地将我们的工停了.....”

     “张老板，你别说了，请你把这个副乡长的电话告诉我......对了,还有他姓什么,叫什么......”

     “他姓王，叫什么名字，我不了解,电话号码我倒知道，是13905......”

      按照电话号码，老柴接通了王副乡长的电话。

     “喂，你是谁？”王副乡粗声粗气地问道。

     “我是老柴.....”老柴回答。

     “哪个老柴？”王副乡斥责道。

     “我是检察院的，你们乡王庄小学边上的那个2158工程，是我们检察院招引的，我是项目工程师.....”

    “我不是问你这个，我想知道你在检察院担任什么职务，是什么级别......”王副乡长打断老柴的话,挺生气地说。

    这一问，使老柴打起了隔绊。老柴原来是副股级干部，重新参加工作之后，谁也没有给他个级别，更没有明确什么职务。面对尴尬他吱唔了起来。

    “我，我......我原来是副股级,现,现在还没有职,职务......”

    “哈哈......一个犯过错误的副股级干部,竟然和我这个副乡长谈起了工作,你，你们检察院还懂不懂规矩?”

     对方发起了火，老柴正想加以解释，却听到了一声“咔嚓”声，电话挂了。

     短暂地回味了和这位王副乡长的通话，老柴不禁火上心头，在突地站起来的同时，右手落了下去，“啪”地一声响：“他妈的，副股级怎么了？老子......”

     响声和叫骂声，将前桌的两位小姐惊得站了起来，隔着毛玻璃露出半个胸来的那个穿着红衣服的女孩，以调侃的口吻望着穿白衣服的女孩指着老柴说：“一个副股级的人，也能在我俩面摆谱，这不把人笑死吗？哈哈......”

     “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