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连载：我可以再爱你吗（26）

文/朱衣点头

 

1

 

何平听完不禁沉思，没想到闻静的出身是如此，又抬头看她，说，一起那么多年，怎么不跟我谈你家的情况？

闻静说，是我俩恋爱，又不是跟家庭恋爱，说这些干什么。何平说，总应该让我知道的。闻静也盯着他看，说，其实你一直也没问过我这些。何平轻轻说，也许是吧。

吃完饭，闻静说晚上两人都洗洗澡，然后准备澡盆跟热水，让何平先洗。何平看着房中间的澡盆与热水，说，会不会有人在窗户偷看？闻静说，不会的，放心洗吧。再带上门去厨房收拾。

何平洗完上床后，闻静在厨房洗澡。上床后，闻静说，你明天就回去吧，已经耽搁这么多天。何平说，你一个人在家能行？

闻静说，没事的。何平说，要不等头七给你妈烧完纸才走。闻静说，我一个人就行，别再耽搁时间了。何平说，也不在乎这一两天。闻静也就没说话。

两人静静躺着，都没再说话，闻静也没去抱何平。前几天晚上，闻静都是紧紧抱着何平，大概刚失去妈妈，加上生病，脆弱的心理想有个依靠。

 

2

 

早晨何平醒来，闻静已经在厨房做早饭。吃完早饭，闻静拿着自己跟何平换下来的脏衣服去洗。何平问，去哪洗？闻静说，河边。何平说，我跟你一起去。

何平坐河边抽着烟，看闻静蹲在河边洗衣服。此时的闻静跟农村女孩没有任何区别，倘若自己是第一次来这个村庄，第一次见到闻静，肯定不会注意到这个瘦弱憔悴、外表完全乡村化的女孩。

毕竟自己不是第一次见她，回想以前的闻静，心中反而有种说不出的感受，甚至有种要保护她、疼爱她的念头。

回去把衣服晾完，两人又骑自行车去菜市场买点菜回来。下午，两人坐在门前墙下聊天。何平说，看来农村生活很平静很安逸。

闻静淡淡笑笑，说，都市人向往乡村生活，农村人向往都市生活，真要换了环境，能适应的人并不多。

何平说，那到也是，这样的生活过几天还行，时间长了只怕会疯掉。闻静说，小时侯想，这辈子都要守在妈妈身边，不离开这个地方，可妈妈一定要我读书考出去，这样才能进大城市，才能脱离农村人的生活。

 

3

 

何平说，脱离农村生活，不一定非要上大学。闻静说，在妈妈心里这是唯一的出路，为了妈妈的心愿，我拼命告诉自己一定要努力学习，绝对不能让妈妈失望，毕业后才知道，并不是考出去就能在大城市找到好工作，能很好的生存。

何平说，是呀，我们这批人没赶上计划经济时代，大学生也没有包分配这一项，一切都只能靠自己。

闻静说，但我还是很满足，总算找到了工作，虽然工资并不高，而且……。闻静看着何平，说，而且还遇到了你。

何平看着她没说话，闻静又说，还要谢谢你。何平说，又谢我什么？闻静说，谢谢你让妈妈的丧事能正常的操办。何平说，你知道了？闻静说，我又不傻。

两人一阵沉默后，闻静说，等我回去找到工作，会把钱还给你。何平说，现在说这些干什么。闻静说，那不说这些了，我们做饭去。

 

4

 

何平正坐灶下添柴火，刘欣燕发来短信：我在老妈这里吃晚饭，姐跟姐夫带蒙蒙也来了，你还有几天回来呀？

闻静在灶上忙，看何平拿手机看短信，问，谁的短信？何平说，公司领导。然后站起来，说，我出去给他回个电话。何平出去给刘欣燕打电话，告诉她自己后天回去。

刘欣燕说，那就好，没想到新婚后第一次出差就这么长时间。又问何平想不想自己，何平笑着说，当然想你。刘欣燕说，恩，我也想你，后天回来早点，我们一起吃晚饭。何平说，好的。

回到厨房，闻静说，公司催你回去？何平说，不是，工作上的事。闻静说，明天上午烧完纸你就走，这样晚上就能到，后天一早就可以到公司上班。

何平说，你一个人在家真的行？闻静说，没事的，照顾妈妈那么久都过来了，何况现在就自己一个人。

晚上躺在床上，两人都很沉默。何平想了很多，最后还是觉得不能把闻静一个人留在家，虽然已经结婚，虽然有了刘欣燕，但也不能不管闻静，更何况在她妈面前答应过要照顾她。于是说，闻静，你跟我一起走吧，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在家。

 

5

 

闻静侧脸看看他，说，不行，无论如何也要烧完这几个七的纸，算是尽最后一点孝心。何平说，有些话本来现在这个时候不应该说，但还是想说说，对父母尽孝主要是生前，你已经做到了，这就足够。

闻静说，你不会理解我对妈妈的那份爱，因为你根本不知道在那个相依为命的日子里，妈妈就是我全部。

何平想了想，说，我们那有个风俗，下人如果在外不能回家对祖上的坟烧纸，就在外地拿硬币在地上画个圈，朝家里方向烧纸再磕头，回去后我陪你一起，就按这个方法给你妈烧纸。

开始闻静不同意，后来被何平说了很多话，还是有些动摇。心里也觉得要早点回去找工作，毕竟身上钱已所剩无几，生活还是要继续过下去。或许还有一点心理，那就是妈妈去世，何平成了自己唯一亲人，万一这次跟他分开，以后还能不能再在一起？

闻静最后有点勉强的说，只是这样会对不起妈妈。何平说，相信你妈在天之灵知道也会支持你这么做，她希望你幸福，而不是你在家守着她。

 

6

 

上午，两人去坟上烧纸。闻静跪在妈妈坟前说，妈，静不孝，不能在家守您那么多天，请您原谅静。

妈妈的坟跟爸爸的坟挨着很近，也同时给爸爸的坟烧了纸。闻静又跪在爸爸坟前说，爸，对不起，静没能照顾好妈，也没能让妈过上好日子，妈到了那边，您一定要好好照顾妈。

何平也给两个坟磕了头，然后对闻静说，你一定要幸福的生活下去，这样他们才会安心。闻静说，会的，我会幸福生活下去的，就算为了妈妈我也一定要幸福。

闻静本想下午走，觉得这样何平就可以第二天到公司上班。何平说不用这么急，明天早晨走就行。傍晚时，闻静要去坟边再待会，何平只好陪她去，闻静在坟边静静坐了近一个小时才回去。

晚上，闻静简单收拾了一些要带走的东西跟衣服。何平在边上看着她收拾，不禁问，你手机呢？闻静边收拾边说，销掉号后就没再用了，手机也卖了，觉得用不上。何平说，难怪这么多天都没见你用，还以为放在家里暂时不用。

 

7

 

很早两人就起来了，走到镇上车站坐车。一路上闻静都很沉默，何平也没说话，心里却想了很多。

刘欣燕隔段时间就会发短信，问他什么时候到家。何平只能告诉她暂时不清楚。的确不清楚什么时候能到家，毕竟到了后还要安排闻静住宿。

闻静坐边上看他常常发短信，一直沉默的她还是忍不住问一句，谁呀？有什么事吗？何平说，没什么，就是业务上的一些事。闻静说，因为妈妈的事，让你耽搁这么多天，真是对不起。

到站时，已经傍晚5点多。刘欣燕又来短信，何平回她：晚上可能会晚点到，你不用等我，先吃吧。

闻静本以为何平把自己带到他的出租房，谁知把自己带到一家旅馆。但又不好直接问他，只能跟他后面进了旅馆房间。何平说，你晚上就先住这里，明天我再帮你找房。

闻静恩一声。何平掏出一些钱放在床上，说，你先用着，明天我再跟你联系。闻静看他拿包要走的样子，问，你要走了？

何平说，我回去有点事。闻静没说话，看着何平拿包开门出去。何平刚走出门没几步，闻静跑到门边对走廊的他说，何平，能不能陪陪我。

 

8

 

何平看看她，又拿手机看看时间，已经7点多，赶到家要8点多，也许欣燕已经吃过晚饭。于是说，那我们先下去找地方吃饭吧。

闻静说，好的。跑过去把何平包拿下来，说，先放房间。回房把何平给的钱放起来，马上关上门跟何平出去吃饭。

因为包在旅馆房间，吃完饭何平又跟闻静一起回了旅馆。何平几次想早点走，但看闻静的眼神，又有点不忍。

闻静也看出来何平想早走，心中却不明白，为什么他不带自己去他的出租房？难道他有了新女友？还是他一直在恨自己，现在对自己仅仅是同情？

最后，闻静终于忍不住问，何平，你是不是恨我？何平说，当然没有。闻静说，那你为什么不肯让我去你出租房，宁愿花钱让我住旅馆？

何平说，我那暂时不方便，你先住这里，近几天我会给你安排地方。闻静说，你是不是有了女友？何平看着她一会，说，别乱想。闻静还要说什么，何平看时间已经过了11点，拿起包说，先好好休息，以后我会跟你讲原因的。

 

长篇连载：我可以再爱你吗（27）

文/朱衣点头

 

1

 

何平走后，闻静却整夜失眠，这不是她想象中的样子，还以为何平会原谅自己，会带自己回他住的地方，会像以前一样过两人的生活。

是他喜欢上了别人？还是嫌自己跟别人怀过孕？肯定是这个原因，他肯定不能接受这些。闻静最后倦缩在床上，感觉跟要失去妈妈时一样无助。

何平赶到家时，已经是深夜。轻轻开门进客厅，屋里很暗，伸手打开客厅灯，房间门是关的，何平想，大概欣燕已经睡了。

何平把包放在客厅，再进卫生间洗澡，路过餐厅看到餐桌上还有几盘菜。打开餐厅灯，发现桌上还有一张纸，拿起来看，上面写着：老公，这几天一直在看菜谱，今天烧几个菜本想等你回来一起吃，最后等得实在饿了，只好先吃了，你回来后要是饿就热着吃，不饿就放进冰箱。

何平看着纸条，心头不由有些感动。放下纸条，再把菜放进冰箱。洗完澡，进房间时脚步很轻，也没开灯，怕惊醒刘欣燕。谁知刚摸着躺到床上，刘欣燕就醒了。

 

2

 

刘欣燕有点迷糊的说，回来啦。何平恩一声，伸手打开床头灯。刘欣燕说，干什么开灯呀。何平说，看看你。刘欣燕转身抱着他，说，我有什么好看的。

何平看着躺在怀里的刘欣燕，没想到她会烧那样的几个菜。拿手轻轻摸摸她头发，说，想我吗？刘欣燕说，恩。又说，这么晚才回来，好辛苦啊，明天上班吗？

何平说，明天不上班，在家休息一天。刘欣燕说，那就好。何平想起闻静，心里对刘欣燕不禁有点愧意，不该对她说谎。

那是不是应该跟她说实话？反正跟闻静之间也没发生什么，只是因为以前的关系而去做这些事的。最后觉得，暂时还是不能说，她一直不知道自己跟闻静的事，到时怎么跟她解释？

何平关了灯躺下来，抱着刘欣燕说，想不想？刘欣燕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暗自脸红，轻轻说，你不累？何平说，很累，看到你就不累了。

跟闻静一起睡了几夜，何平不是没有那种想法与需要，但内心还是告诉自己已经结婚，跟闻静已经不是以前的恋人关系。但跟刘欣燕睡一起不一样，毕竟她是自己合法妻子。

 

3

 

早饭时，刘欣燕就急着热昨天晚上剩下的菜，然后问何平，好吃吗？何平说，好吃，没想到几天一过，你手艺这么棒，以后都让你做。

刘欣燕说，看到纸条有没有感动？何平说，当然感动。刘欣燕说，娶我觉得幸福吗？何平边吃边说，幸福，当然幸福。

刘欣燕看着她吃，突然笑起来。何平抬头看她，说，笑什么？刘欣燕说，虽然我很想让你感动，但又不想骗你。何平说，骗我什么？

刘欣燕看着几盘菜，说，其实这些是我在饭店买回来的。何平放下碗，惊讶的说，饭店买回来的？我说怎么味道这么棒呢。

刘欣燕呵呵笑起来，说，本来的确想自己做，可是做到一半发现还是不行，就把没做好的菜清理掉，跑到外面饭店买了几个菜。

何平说，真是意外，让我感动的心情一下变没了。刘欣燕还是笑着说，不行，要继续感动，毕竟我的想法是好的，只是自己技术太差，再说了，我跑出去给你买菜，也是值得感动的是不是？

 

4

 

吃完早饭，何平说要出去，刘欣燕说，你今天不是休息吗，怎么还出去？何平说，一个朋友刚来这城市，让我帮着找出租房。

刘欣燕说，那就在我们小区找一个好了，我比你熟悉，打几个电话问问就行。何平说，这儿离市区有点远，上班不方便。刘欣燕说，那你去哪找？我跟你一起去。

何平说，你不上班？刘欣燕说，当然上班，你又不愿意辞职单干，我也只好继续在超市上班了。

何平说，上班还跟我一起去？刘欣燕说，我晚班，还早着呢。何平说，别去了，找出租房很费时间，还累，我自己去就行。

刘欣燕不高兴的说，刚回来就出去，也不陪陪我。何平说，我尽量早点回来陪你好不好？刘欣燕说，那你晚上去超市接我下班。何平说，好的。

刘欣燕又说，还有，给我买点好吃的。何平说，保证完成任务。刘欣燕这才笑着说，那你去吧。等何平快出门时，刘欣燕说，等一下。何平说，还有事？刘欣燕说，过来亲我一下再走。

 

5

 

何平出门后，还是决定找刘凯杰商量下，多个人总能多点意见。刘凯杰在办公室看何平进来，忙大声说，你小子总算回来了，结了婚就是不一样，出差后也不跟我联系。

何平把门关上，走到办公桌前坐下，说，别提了，这段时间遇到的事够烦。刘凯杰笑着说，犯案了？怎么还把门关上，怕被人知道？

何平说，我是说正经的。刘凯杰说，怎么啦？何平说，去了一趟闻静家，她妈妈前几天刚去世。刘凯杰说，闻静家？你们一直在联系？

何平就把事情说了一遍，但没说闻静跟别人怀孕拿钱的事。刘凯杰听完，说，我还是有几个疑问，当初到底谁提的分手？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何平说，现在谈这些问题已经没意义，就当我对不起她好了，现在关键的问题是，我已经跟欣燕结婚了，不能对不起欣燕，但也不能不管闻静。

刘凯杰说，闻静知道你结婚了吗？何平说，还没告诉她。刘凯杰说，既然你决定跟刘欣燕好好过日子，那就明确的告诉闻静你结婚了。

 

6

 

何平说，肯定会告诉她，但不是现在，她刚失去妈妈，举目无亲，心理脆弱，把我当成唯一的依靠，如果告诉她，怕她承受不了，等她找到工作，生活正常了，也就能接受这些。

刘凯杰说，你能这样想我就比较放心，帮忙可以，别再牵扯个人情感进去，要不以后太麻烦。何平说，就是觉得对欣燕有些愧疚，不知道是告诉她还是不告诉她。

刘凯杰说，最好别告诉她，没必要找麻烦，反正以后不跟闻静牵扯不清就行。何平说，也只能这样。

何平说要去找出租房，刘凯杰说，这点事自己去干什么，我让两个学员帮忙去找就行，难得见面，下午找地方坐着聊会。

何平说，可闻静还在旅馆，总要过去跟她说一声，要不她会担心，现在她连手机都没有，想联系只能去旅馆。刘凯杰说，怎么手机也不用？何平说，为妈妈治病把钱都花光了。

刘凯杰说，那我开车跟你一起去，既然她回来了，总要见见的。何平说，我一个人去就行。刘凯杰说，没事，跟她也算很熟悉。刘凯杰问何平找个什么样的房子后，就安排两个学员去找。

 

7

 

闻静到凌晨才睡着，醒来后就没出房间，现在没手机，怕何平来了找不到自己。快到中午，有女服务员进来搞卫生，闻静坐床上看着这个女孩收拾。

女孩不时看看闻静，终于问，小姐，你不舒服吗？闻静笑笑，说，谢谢，没有不舒服。女孩说，看你脸色很差，还以为生病了。

女孩出去后，闻静想出去又不敢出去。早饭还没吃，现在已是中午，有些饿。心里还有些担心，何平会不会来？虽然在这城市已经好几年，突然间觉得很陌生，而这种陌生感中，只有何平才让自己有熟悉的温暖。

正想着，有人敲门，闻静马上跑来开门，正是何平。闻静有点欣喜的说，过来了。何平还没开口，刘凯杰在旁边走过来，说，闻静，好久不见。

闻静看到他有点意外，说，凯杰，你怎么过来了？刘凯杰直接先走进房间，回头说，我就不能来看看你？何平说，我上午去找凯杰，他听说你回来了，想一起来看看你。

闻静心里反而轻松下来，这说明何平还是把自己当女友看，所以才会带刘凯杰一起来。刘凯杰看着走进来的闻静好一会，说，真是够憔悴，安慰的话我不太会说，只说一句，要坚强。闻静听他这句话，不禁想起妈妈，沉默一会，说，谢谢。

 

8

 

何平从兜里拿出一个新手机递给闻静，说，刚在路上随便买了一个，你先用着。看闻静在迟疑，何平又说，拿着吧，有事也好联系。

还好闻静此刻不知道何平已经结婚，内心还当成恋人关系，迟疑一会也就接过来，要不肯定不会接受。

何平问，中饭吃了吗？闻静说，还没有。刘凯杰说，我们也没吃，正好一起出去吃，我请你们。

闻静下楼见他俩开着车，就问，谁的车？何平说，凯杰的。然后叹口气，说，不到一年的时间，变化真大。也不知是说刘凯杰变化大，还是自己变化大，或者是说闻静变化大。

闻静没再问什么。吃完饭，又把她送回旅馆，刘凯杰说，你在旅馆休息，我跟何平找房子去。闻静说，麻烦你们了。

何平说，房子估计没这么快找到，至少今天你还要住在旅馆，晚上我没时间过来陪你，你自己小心点。闻静看看刘凯杰，再看着何平，也不好说别的，有点失望的说，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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