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雾茅山 刊《京江晚报》2010.11.7江花副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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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s16/middle/5c154329g97a44cf0f73f&690刊《京江晚报》2010.11.7江花副刊" TITLE="雨雾茅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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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在想象不出有什么比生活在城市里更纠结的事情了,那些云被遮盖了半边,那太阳穿刺过云层肆无忌惮地烘烤着坚固无比的钢筋水泥,而我却只有一个影子的面积,无处可遁。若是雨季,或许心被潮湿了后,那些花儿在腹部疯长,而污水和暴露的劣质空气却又撞击着我不可负重的胃。 于是在不安的夜里,我渴望一种恬静,一种原始的恬静,又渴望一种奔腾,一种刻骨铭心的奔腾。那,会是一幅什么样的画卷呢?朋友说,去茅山吧。 我对于山水的感情许是与生俱来的,如苦僧修心般虔诚。 于7月薄雾中走进茅山,山风习习,清凉浸肺,空气里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凝神举目间,突然想,我是谁?我把自己遗忘了么? 茅山东临太湖,不缺水的茅山在那个关于道士的传说里被时间宁静地过滤着,百转千回后沉淀出一幅浓墨厚重的中国山水画,那画里的空气在氤氲流动,森林和溪水被种植在指间,连蝴蝶和苔藓也在鲜活地对着话,却独独无我,我早已飘逸地闪进那画的一抹绿色中去了。 行于雨雾迷蒙的茅山,我甚至还没有调节好空灵于我的感觉,一道廓影饱蘸着苍黛扑面袭来,扯着我一度为俗物而劳顿的神经无所羁绊地舒张开。拾级而上,时间仿佛在不经意间倒流了千年,一切归于自然,自然的鸟啾虫鸣,自然的斑斓枫叶,自然的山峦叠翠,自然的峡谷幽深。骤然,耳边依稀传来诗人屠勋的沉吟:野人春暇说茅山,处处青林抱碧湾,城雉远分云缥缈,岩花不动鸟间关。五更风雨春将老,半日程途客未还,行爱葛洪丹井在,屐痕犹带藓苔斑。 拨开纷杂的影像,茅山的溪流就那样善解人意地又不设防地在我内心喷涌而出,自上而下,像条条晶莹温润的飘带,重叠然后放弃,然后又重叠。岁月的铅华就这样被释放着,而那峡谷大气地抬了抬光阴的手,于是一个个宛如巨大石盆般的积水潭被镶嵌于谷壁与谷涧,一万年不长,泉连成泉,潭连成潭,泉如浅井,潭如碧簪,时疾时缓地生长着。 连绵不绝的密林断断续续被滞留于身后,一座座嶙峋的山峰在眼帘崛起,峭拔玲珑,千姿百态,远远望去似万剑攒雾气,千树撑薄云。而茅山深处的炊烟和鸟语却不为尘世所动,还是后来者王鏊说的好:大峰小峰连中峰,当天削出青芙蓉,一朝忽立九霄回,百丈已度千岩重。 躲进华阳洞,侧耳细听东坡先生的脚步,那些散碎的记忆嵌入石洞的缝隙,宛如一丝丝历史的豁口。我疼痛于时间,在这方圆一百五十里的天然洞穴中,多少如我般者在这唯有滴水之声的世界卸去一身浮沉。沟沟壑壑,曲曲直直,茅山道士一挥拂尘,日月双轮见,阴阳两窍通了。 山解泉意,泉伴山行,一折山泉一折诗。想起一句情人间蜜语,若爱,请深爱。也许只有把心置于喜客、抚掌、玉蝶三泉,才能听懂俞伯牙的“巍巍乎志在高山,汤汤乎志在流水”的吟唱,但见四周林涛阵阵,竹海茫茫,水珠滚滚,涓涓不断,一座茅山,在稀薄的雨雾中轻盈舞动,泉与石相拥,树与鸟交融,倾诉声,欢愉声,声声静,声声扬,声声又声声…… 我曾经赞叹过泰山的伟岸阳刚,庐山的秀丽端庄,黄山的扑朔神奇,而于笔下,它们腾空而起,当我还想再有一点什么的时候,它们就那样无情地戛然而止了,留下岁月的点点苍白。而于茅山,我又能够写些什么呢?它就像一头温顺的牛安静地卧在那里,就那样真实的可以让你听得见它均匀的呼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