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料库】非马的〈蛇〉，张默，商工日报，1984.7.8；张默编著《小诗选读》﹐尔雅出版社﹐台北﹐1987.5.10

非马／蛇       张默

         出了伊甸园

         再直的路

         也走得曲折蜿蜒

         艰难痛苦

         偶尔也会停下来

         昂首

         对着无止无尽的救赎之路

         嗤嗤吐几下舌头

--选自「七十二年诗选」，萧萧编，尔雅出版社，民国七十三年三月出版

            诗人非马，本名马为义，广东潮阳人，民国廿五年（一九三六）年生。台北工专毕业，美国马开大学机械工程硕士，威斯康辛大学核工博士，现任职美国阿冈国家研究所。「笠」诗社同仁，曾获七十一年吴浊流文学奖，第二届笠诗奖（翻译奖）。着有诗集「在风城」、「非马诗选」、  「白马集」。

         诗人的职业与写作似无太大的关联，获得生化博士的女诗人林泠和核工博士的非马，他（她）们都各自在现代诗的苗圃里生长着。如果仔细加以检视，他（她）们写诗的思考方式，以及他（她）们诗作所呈现的风格与面貌，我们当可感知一个诗人的职业知识，也是不容忽视的。

       非马以短诗饮誉诗坛，而短诗的妙处，在能以极精省的语言，马上就能一举中的。我以为他的核工方程式和严密的秩序世界，不知不觉而深深地激发他操作语言的动力。非马在一篇诗观裹如是说：「从平凡里引出不平凡，从不可能里推出可能，这种不意的惊奇，如果运用得当，常能予读者以有力的冲击。」又说：「一个字可以表达的，绝不用两个字。前人或自己已使用过的意象，如无超越或新意，便竭力避免。」下面且以他的「夜笛」为证--

             用竹林里

             越刮越紧的风声

             导引

             一双不眠的眼

             向黑夜的巷尾

             按摩过去

     作者以竹林里的风声，以不眠的眼，向巷尾按摩过去。使读者感受到作者所创造的意象，进而与夜笛的凄凉画面相吻合，达至言有尽意无穷的新境。

     非马笔下的「蛇」，竟然是这样的引人深思。动物的道路是要靠它们自己来开辟，无所谓直或曲折，它们一样走得很艰辛，第一段三言两语就点破蛇的处境。接下来作者设身处地为「蛇」说话，它们在行进的过程中，偶而也会休息、仰首，对着无止无尽的前路发呆，「嗤嗤吐几下舌头」，它们也会这样的调侃自己吗？

     从作者所抒写的「蛇」的困境，也何尝不影射出所有动物的困境，也何尝不影射出所有动物的困境，甚至是贵为万物之灵的人类，吾人又怎能不对着未来无止无尽的道路，而昂首丶深思，以及偷偷地绉几下眉头。

     「蛇」也许是微不足道的，作者很巧妙地为它造像，让它的形像很亲切地突出在诗读者的眼里。从而让我们今後看得更远，想得更多。大概这也不能算是一种画蛇添足的愚见吧！

--民国七十三 年七月八日商工日报「春秋」副刊

附记：非马近年来几乎倾全力专攻小诗，颇为诗友称道。除「蛇」、「夜笛」之外，尚有下列诸首，以供读者参阅。

    ．「日出」（八行）

               --见「抒情传统」（诗卷），联合报，七十一年出版

    ．「老妇」（九行）

               --见「中国新诗选」，林明德等编，长安出版社，七十一年十月增订本

    ．「鼠」（十行）

                --见「七十一年诗选」，张默编，尔雅出版社，七十二年三月出版

    ．「门」（四行）

    ．「晨」（四行）

    ．「风景」（十行）

                    --见「非马诗选」，台湾商务印书馆，七十二年六月出版

    ．「火鸡二」（五行）

    ．「冬」（四行）

    ．「饱嗝」（四行）

               - -见「白马集」，时报出版公司，七十三年五月出版

   ．「 秋窗」（ 四行）

            --见「七十三年诗选」，向明编，尔雅出版社，七十四年三月出版

   ．「山」（五行）

   ． 「雾」（四行）

   ．「哑」之二（六行）

   ．「春雷」之二（五行）

           --见「路」诗集，尔雅出版社，七十五年十二月出版

原载：张默编着《小诗选读》，尔雅出版社，台北，1987.5.10